我们背对着转身,越走越远,谁也没有回头。
错误的时间,没有对错的迷恋。
我的义无反顾,终究惨淡收场。
朔阳,并非天子脚下,却也是极端富裕的大城,这里的武林气息极浓,少有朝廷的人来干涉这里的事,几乎成了武林人士的天下。
这天下第一庄,果然名不虚传,庄严悠久,气势磅礴,门前两雄师,威风凛凛,正值华灯初上,门庭若市,车水马龙,来的人个个有头有脸,在江湖上zhan有一席之地。
看来今年的武林大会,很热闹呢……
我嘴角带笑,背着包袱,举步步入门槛,另一只脚还没有跨进去,一直受拦在了我的面前,我抬眸,藏青色的衣服,带这帽子,恭敬的道:“姑娘可有英雄帖?”
我尴尬一笑,抓了抓脑门,说:“这位小兄弟,我出来的匆忙,忘在了家中,不如你向盟主大人说一声‘韩笑来贺’,如何?”
那迎客的仆人细细的打量了下依旧笑咪咪,不慌不忙地我,点了点头道:“你等一下。”
我站在大门口,来往的人都衣着光鲜,我摸了摸鼻子,乘着我到是一番穷酸像,怪不得这里的小厮要拦下我了。
不过这世界就是这样,等级,早已深入人心。
不久那小厮就回来了,一脸恭维的看着我道:“叫小姐久等了,请。”
我含笑点头,装斯文,心里却在张狂的大笑,看吧,只要你那天有实力了,你就是大爷,这就是游戏的规则,谁都不例外。
小厮领我到一幽静的小院子道:“小姐,这是庄内招待贵宾的四季院的春院,你以后有什么吩咐就叫小的好了,小的叫青衣。”
青衣好名字,可是却不衬他,我点了点头,迈进院子,道:“你不用作陪了,我不喜欢别人跟着我,要是夜宴开始了,唤我声。”
“是的,小姐。”转身,毫不脱离带水。
我喜欢。
这种人也是做小二的人才阿,懂得察言观色,会审时度势,又会见风使舵。
可是这些都是那些有资本的人最不屑的人,而确是一个小人活下去最基本,也最必需的技巧。
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谁会不想说,却不是谁都能说。
百花齐放的丛中,那时的少女,放肆的微笑,玩闹,满地遍野的野花,蓝蓝的天空,白云朵朵,面前的少年,妩媚妖娆,浅浅微笑。
不知不觉,我眼神柔软,仿佛看见了那幅景象,那是个梦,美好短暂的梦。
梦中少女眉眼平凡,绚烂的笑着,阳光都不及她的笑容耀眼。
她心里默念着,喜欢,很喜欢。
一只手抱着满束的花,圆圆的脸红彤彤的,另一只手下意识往身上擦了擦,向少年伸去,带点羞涩,带点期待。
那时的喜欢,是如此小心翼翼,唯恐唐突了佳人。
少年质疑了下,却挥手摆开了少女的手,转身离去。
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是一厢情愿的独角戏。
只是当时宁愿长醉不醒,伴君侧。
即使是跳梁小丑,只要能博君一笑,那便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事。
这个天下纵使万般好,千般美,以前总不及你的渐渐一笑。
傻也好,蠢也罢,今时今日,你我早已经背道而驰,太远太远。
你不再是当初不受宠过着蝼蚁生活的魔教少主。
我也不再是当年少不更事年少轻狂的天机门人。
早已回不到最初。
小院的落叶被人踩出了“飒飒”声,背后传来那熟悉的声音,像是最甘醇的美酒,让人不可自拔,我没有转身,这声音的主人,即使化成灰,我也认得,那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忘都忘不掉。
“笑儿,时机差不多了,可以动手了。”良久,身后再度传来声响,却渐行渐远,我茫然若失的回过头,看着那黑色衣袖飞舞的背影,周围的树叶被吹得翻滚,绕着我们之间缠绕不休,发丝挡住了视线,那背影开始模糊。
无意识的握紧双拳,克制着,却不知道到底克制着些什么。
那个人,总是先一步转身,却又在我即将忘记的时候出现。
那个人,总是若有似无的让我忘不了他,却也得不到。
那个人,就像一种毒,一种凡是中了非死勿忘得毒。
我痛恨现在自己的优柔感伤,却无法压制的住这种悲伤的蔓延,当我感觉到一切将会结束,我终于要解脱的时刻,我开始吊念我曾经懵懂无知的感情,那一份无惧无畏的勇敢。
转身,举步。
从今后,天涯陌路。
当真,相见不相识。
深呼吸,我准备着今天的晚宴。
今天,我将犯下比从前更大的错,背负上更多的罪孽,可是我是小人阿,我的心从来都是那么小,装不下别人,只装得下在乎的人和自己,为了那在乎的人,即使要我背负再多的罪孽,我也甘之如饴,绝不后悔。
“小姐,晚宴开始了。”青衣的声音从院门口隐隐传来。
我微笑,那鸿门宴终于开始了,拿起我的包袱,我打开门,夜幕低沉,远远的地方却红光冲天,喧哗热闹。
我轻轻关上门,跟着青衣而去,脚步沉着,眼神坚定,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我不害怕,因为前面有小十四在等我,不管生或死。
一路绕绕转转,走至一拱门口,青衣弯身退下道:“小姐自行前去吧,前面会有人接待小姐的,那青衣就告退了。”
我点了点头,昂首步入那序幕的开始。
入的花园,一桌桌席上皆是武林人士,越往前,江湖声望越高,越往前,那吵闹吆喝的声音越少,而寂静却在悄悄兹生,那曾经在山脚下见过我的人个个眼神如炬,仿若实物,烧得我如坐针毯,我自然的挂起微笑,微微的抱拳道:“盟主还是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当年阿!”当年在山下时,你可比现在那虚伪的面容好不到哪里去阿,老家伙。
我的话让盟主——张钦岳越加红光满面,摸着白胡子,笑眯着小眼睛到:“来者便是客,来人,给天机门的韩姑娘看座。”一句话,顿时满场鸦雀无声,谁人不知,天机门人一向清高律己,不轻易下山,更别说来此武林盛会,一向避免世俗的他们,躲还来不及呢……
我微笑的抬手阻止了一旁服侍的小厮的动作,也引起了盟主的皱眉,良久才道:“盟主不必客气,第一,我韩笑早已非天机门人,这件事,我想在座众人皆知。第二,此次来,韩笑并非只为凑个热闹,而是想为本次选出的武林盟主献上一份贺礼,以弥补从前我犯下的滔天大错,为武林同道尽点心力,也让多年纠结在我心里的解好解开。”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又真情实意。可对我来说这只是像当年在‘留仙阁’时,随口而来的话而已,顺心顺口。而最后一句,却才是真的。
没有人可以在伤害我的小十四之后全身而退,你不可以,我也不可以。
“哦弥陀福,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施主如此诚心改过,大纳心甚为安慰。”那站起身的坐在第一席的老头,就是少林的无境方丈。
我微笑的还了一礼,张钦岳点了点头,微笑的道:“既然如此,韩姑娘也不用拘束,喜来,给韩姑娘在这一席加个座。”老滑头,第一席,是谁都能做得的?我害怕折寿呢。
我笑着道:“盟主真的不用,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几天后的武林大会的角逐。”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我的手伸入我的包袱里,拿出两幅手套,轻轻套上,众人皆吸了口气,呵呵,识货的人不在少数阿,不过接下来的这样又有多少人认识呢?
那一乌黑的盒子拿出,放在台子上,所有人都站起走过来亲身看,自从那一站后,我韩笑的巧手之名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冷冷的一笑那些好奇的人,你们可知这里放着的是什么?
一打开又会造成怎样的人间地狱、腥风血雨。
那里面是罪恶,贪婪和丑陋……是人类最为深藏的本性……
缓缓地打开盒子,里面什么都没有,所有人都看着我,其中有一莽撞的汉子走到我面前,嚷道:“老子以为是什么宝物,原来只是骗骗人的,我说小娘们,没本事就别来献丑……”一边轻蔑的笑着看我,一边像要验证他说的话,我的可笑一般,伸手在盒子里抹了一圈。
那一瞬间我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等待着那明知的后果,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吼传来,刚刚那壮汉捂着鲜血淋淋的手,众人膛目结舌的看着那齐根而断的手。
十指连心呐,我内心讽刺的想。
当众人的视线再度聚集到那因为被鲜血浸染而散发着琉璃般诡异光芒的东西,暗暗着迷心惊时,我伸出带着手套的手,缓缓地拿起它,展开轻轻一抖,那早已切成小碎块的血和肉,纷纷滑落,不留一丝痕迹,而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那流光溢彩,泛着寒冷的光的东西,看不清,却美的让人着迷,冷的让人心惊胆颤。
等我重新把它收进盒子盖好,脱下手套放在盒上后。
那武林泰斗的嵩山——道青道:“韩姑娘此物是?”
我转眼,轻轻一笑反问:“您认为呢?”
众人此时都为自己的想法暗暗心境,如此神物,大概只有那传说中的神器了。
众人眼睛都变了色,那一张张脸上都刻着贪婪,只有那几只道行高的还在那故作风轻云淡,我邪邪一笑,可是这才刚刚开始,我捧着盒子走到张钦岳的面前道:“这个盒子,放在我那不安全,我信的过盟主的人品和武功,顾托盟主保管,等待下任盟主揭晓时。”
他双眼那一闪而过的光芒,并没有逃过我的眼睛,我慢悠悠的递过了盒子,却拿走了上面的手套,张钦岳皱眉道:“韩姑娘这是何意?”
我诚恳地笑着道:“盟主,此宝物人人皆想要,即使我信的过盟主,可也不能让盟主一身清誉受损,所以在天下群雄的面,我把宝物叫您保管,手套,则交给最德高望重的无境师傅保管,再者又宝物没手套,得之也动不得,这样其他人就不会有闲言碎语了。”
走到无境大师身前我恭敬的递了过去,大师一脸刚正慈悲的手下。
武林人士纷纷赞同,张钦岳也只好点头微笑的夸赞我心思细腻,其实那虚伪的背后恨不得活剐了我,到嘴的肥肉飞了,那滋味不好受啊。
我微笑的功成身退,弯身到:“韩晓一路舟车劳顿,还没好好休息,就不陪各位了,告罪。”
“请便!喜来,送韩姑娘。”盟主微笑的和蔼可亲的道。
我道了声谢,转身,跟着前方的小厮。
一路那些武林人士惊疑,好奇,贪婪的脸如走马观灯似的,一个个划过。
我内心泛着丝丝的冰冷,那是一股由心而发的凉意。
却又有那报复后的快感。
人性本善?
呵,那是在没有任何诱惑和利益冲突的时候,那沽名钓誉的做法。
真正危急关头有多少人,能不先想到自己呢?
在真正的诱惑面前,又有多少人把持的住呢?
人总以为自己看的破,看是如果真的什么都看得破,那就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