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螺旋台阶向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侯冈颉的眉头从舒展到皱起,在到舒展循环了很多次,终于将这石梯走完了。
前方却是真正的女娲宫所在了,只见那前方却是皓茫茫如同大陆一样,上方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奇花异草,侯冈颉踏上实地,只感觉仿佛进入了原始森林一样,不过这表面的现象,却骗不得他,洞心眼下,这四周的灵气极为紊乱,时不时的会有涡流灵爆产生,骇的他脚下微微颤抖。
要知道,在灵气这一方面,侯冈颉虽然不曾仔细的研究过,但到底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所以总能从庞杂的事实中找到可用的线索。对于灵气的研究,他也是在不经意间,才有了些许的突破。就譬如他体内旋转的气旋中,所载入的灵气,与平常洪荒大陆的灵气就完全不是一个级别,而如今在女娲宫看到的,却更是奇怪了些,有些地方灵气浓厚的几乎要凝成实质,有些地方却偏偏贫瘠的不行。这种富饶与贫瘠的差距,产生在极小的空间的感觉,让侯冈颉有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成了巨人一般,脚踩在大地之上,俯瞰着众生万物;又成了蝼蚁一般,仰望着圣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场面。
每走出一步,侯冈颉的眉头就皱一下,继而伸展开来,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看似异常平静的地方,却夹杂着无数的风险。侯冈颉刚看第一眼,还觉得容易通过,但如今却明白,原来在这石梯之上,就有女娲娘娘摆下的阵势,只有通过了阵势,才能达到真正的女娲宫。
在阵中的侯冈颉,根本就不敢分心去想别的事情,只是略略有些奇怪,这样的大阵,按照他的推理,那天庭估计也没几个人能通过,那要见到女娲娘娘,岂不是一件很麻烦、危险、痛苦的事情吗?
他却不知道,平常拜见娘娘的时候,都是在石梯的尽头,烧上三炷香,然后祈祷片刻,那娘娘就会知晓,哪里有人向他这样莽撞,直接往大阵当中闯。却是瑶琼有心算无心,只要有机会,也不管自己是否与仓颉达成协议,就先行动手为难,也是天生的性子。
越往里走,侯冈颉越是心惊,外面还好一些,大阵的阵法和原理依稀可以看到先天五方大阵的影子,他在悬天宫中研究阵法一百一十一年,将五方大阵吃透,却也触类旁通,懂得了不少阵法的道理,过的还算顺利,可是往里面走,却是更混乱迷茫了,那阵法也完全变化成了另外一种模样,不仅仅是更复杂了,而且危险程度也直线上升。
这却如何是好。
侯冈颉心中默默盘算起来,在阵法当中,根本就没有回头路,若是要破解这些大阵,估计侯冈颉这辈子也不用干别的了,他虽然不在乎自己的实力,可是却在乎着时间,若是不能在开教大典之前,将这几方势力摸透,他又怎么能安心的去护佑人族呢。
阵法当中,却依旧懵懵懂懂,侯冈颉心中烦乱,头顶上猛然炸开庆云世界,却是动用了里面的黑白气旋,刚要用力,却感觉到了一丝诧异,仿佛有人在轻声呼唤一般。
阵中还有其他人吗?
侯冈颉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细细的感觉着刚刚神念的波动,他直觉上感觉出刚刚的心神波动必然与他有大因果关系,所以也不急在一时,反而细细的回想起来。
顺着自己的直觉,侯冈颉在大阵中穿行了不知道多远,猛然一抬头,却看到自己似乎闯进了一个黑洞一般的世界一样,四周都是黑蒙蒙的,根本就不吸收反射半点光线,只有那黑洞的中心,有一个白色的点,如同棋子一般,岿然不动。
能让自己心神震动的,就是这个东西,可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侯冈颉疑惑的观察了一下四周,这附近的危险程度要比之前高出许多,而且里面那黑洞当中的白子,也在无半点反应。
站在当场,侯冈颉脸上的表情连续换了不知道多少次,心中激烈的动荡了起来,过得许久,他才叹了一声,“罢了,不管是谁的算计,不拿到手里,终究不甘心,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完,一伸手,从头顶的庆云世界中,拿出一个手链,却是送给侯冈的三色极手镯,又细细的将里面的无情扣解下,自己将红线抽了出来,握在手里,感觉了一下,顺手一抛,念了一声:“因果循环,众生幻灭。”
那红线倏地穿了过去,仿佛忽略了这其中的时间与空间一样,直直的连在了白子之上,那侯冈颉却是松了一口气,暗叹一声,果然猜对了。手中却不慢,轻轻一拉,那原本坐落在黑洞中心的白子,挣脱了出来,仿佛穿越了多少个位面,落在自己的手里。
白子脱离的瞬间,整个大阵猛然一顿,继而所有的灵气都开始紊乱起来,侯冈颉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变化,来不及细看这其中的乾坤,却是退了出来。
刚一退开,只看见轰的一下,前方的黑洞瞬间形成了一个灵气涡流,无数的灵气疯狂的被吸进那涡流当中,侯冈颉大喝一声,当空划了一个“开”字,整个大字在黑洞洞的空间里闪耀着金灿灿的光芒,挡在了他的面前,他在一用力,才挣脱了涡流的吸引。
却听见当空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却是咦了一声,继而,侯冈颉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灵气紊乱的地方,被一只云雾化成的大手拂过,然后化成一片静谧,却再无一丝****的迹象。
当你站在平原之上,仰着头,看到一只伸平就能遮住一半天空的大手划过,是什么感觉?
侯冈颉在这一刻,终于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与至人的差距,这已经不仅仅是力量上的差距了,那种能改天换地的神通,远非如今的侯冈颉能够想象的。
这却是侯冈颉误会了,他并不知晓,这女娲宫真正的来历,更不明白女娲在这宫殿之内到底代表着什么,很多年以后,当他回想起这时的场景,也不禁会心一笑,说一声年少无知。
侯冈颉攥紧了手心,却是将那红线又放回庆云当中,那红线,乃是从河图中抽出的三色线之一,其中另外一紫一青,乃是经纬之线,而这一条,侯冈颉一直猜不透,直到他几乎迷失在时空隧道当中时,靠着红线的牵引才拖得身子,他才隐隐有了一种猜测。
无论这红线代表什么,侯冈颉最起码知道一点,这红线本身,就忽略了时间与空间。
时间,连至人都无法掌握的大神通,却被这条红线忽视着。
刚刚的变动显然是惊动了女娲娘娘,侯冈颉索性不在动弹,果然,不出片刻,他周围的景象猛然一换,却是变成了一处后花园的模样,四周的亭台楼阁,高山流水,都如同真的一样,而那花园正中,有石桌一座,对面正坐着一女子,闭目养神,却正是侯冈颉在紫霄宫开宫之时,见过的至人女娲娘娘。
那女娲娘娘一身的锦绣山河袍,发丝散乱披肩,正逢侯冈颉打量她之时,却张开双眼,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苍穹一般,让侯冈颉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这个精神都似乎陷入到了一个无法自拔的漩涡当中,他见机的快,猛的挣脱出来,却听见女娲娘娘轻启朱唇,开口说道:“你却是第一个来到我女娲宫的人。”
侯冈颉明白,这里的人,指的是人族。
侯冈颉定了定神,施施然走上前,坐在女娲对面,笑道:“却是荣幸之至。”
女娲娘娘又道:“还曾记得,那****在紫霄宫上,舌战群仙,当真是威风八面,我这‘至上天德显慧至人娘娘’,也跟着沾了不少光。”
侯冈颉一时不知道女娲是什么心思,只得点头说:“让娘娘见笑了,我族乃是娘娘骨血,自然和娘娘同舟共济。”
女娲娘娘闻听此言,顿时笑靥如花,却是对上了心思,道:“果真是同舟共济。”
说罢,左手一指,探在侯冈颉的脑门之上,肉眼可见的青黄之气,顺着手指,涌进了侯冈颉的体内。
侯冈颉手心内的白子猛然炸开,完全融入到他的身体之内,又如此循环了不知道多少个周天,终于脱将出来,只见侯冈颉的庆云世界猛然大张,从中跳出一个道人,那道人头上高耸发髻,身上穿着太极八卦仙衣,手中拿着拂尘,却是和镇元子有八分相似之处。
侯冈颉哼了一声,双手往下放一按,那头顶的庆云世界中,陡然显出了黑白气旋,将那道人卷了进去。
过得片刻,侯冈颉终于平静下来,却是一身的冷汗,抬起头,看着女娲娘娘似笑非笑的面孔,不禁有气。
女娲娘娘若有所思的说:“你既斩天皇恶尸而出,为何却不斩地皇善尸?”
侯冈颉默然不语,他体内的地书仅仅是残本,若以此斩出尸身,将来说不得要与镇元子理论一二,他却是不希望走这条路。
“一切随你,不过天道注定你有三皇之灾,你却脱不开身。如今天皇已出,你却要好自为之。”
女娲娘娘面色平静,双手一推,那石桌上现出下方的洪荒大陆,却正是九州之地。
“娘娘,我心中尚有疑问,却要问上一问。”
侯冈颉双瞳散发出实质性的光芒,紧紧地盯着女娲娘娘,一字一顿说:“在娘娘心中,妖族如何,人族如何?”
女娲神色不变,凛然道:“妖族为子民、人族为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