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你不得不说这个世界很大,昆仑山的开教大典,如此盛世,却要提前三百年告知,立下大教,就能有无数功德吗,显然不能,天道的认同岂是那么好得的。
有时候,这个世界却非常小,你想那陆压道人,怎么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宝盒里面,居然装着一方小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正有一对儿欢喜冤家,在摔跤打滚,一次次的爬起,又一次次的摔落。
化虹之术,可以说是陆压成名的道法,这种身法奇特无比,一盏长虹,就是九万四千里,这个距离,在常人看来,是遥不可及的数字,可是相对于洪荒动辄亿万里的距离,九万四千里,实在是不算什么。
这天,陆压落下了云头,原来却是到了极阴之日,正是修炼的好时候,别误会,陆压可不是要修炼什么双xiu大法,采阴补阳什么的,而是要找个极阴之地,淬炼自己的法宝——九幽淬寒箭。
陆压放下身法,左手作了个遮阳的样子,放开一双神目,四下一扫,发现四周山林平寂,远处有一大片看不见边的内陆湖,却是没有什么极阴之地。
且去湖底看看。
陆压不愿意到处乱晃,四周看看似乎也没有什么修士,就用了分水决,劈开四周的湖水,裸露出里面的湖底,却让陆压吓了一跳,只见那湖底裸露出一大片大片的血红色矿石,矿石上长着不知名的血苔,张牙舞爪的,看起来那般狰狞丑恶。
陆压不惊反喜,却不想这湖水中居然掩藏着这样好的地方,对这环境却是不在意,左手化成刀状,往下一劈,只见从他手中化出一刀刀气,带着凛冽的寒光,却是劈了正着,只听见轰的一声,下方被劈开了好大一片,露出里面天然的洞穴,只是那洞穴上,居然闪着乳黄色的光罩,却是一件防御的法宝,挡住了刀气。
陆压眉头一皱,这洞府的气息隐藏的是在太深,居然连他都没有发现,他本来不愿意惹事,当然,这于实力没有一点关系,只是陆压这种从混沌时代的时候活下来的异种,深知道的韬光养晦的重要性,况且他一不求闻达天下、二不求桃李满疆、三不被盛名所累,何苦如同暴发户一样到处炫耀。
却也是巧,这家的主人居然不在家,只是护山阵法的自然反应,将刀气挡住。陆压心中暗暗算计,好在自己只需要用一晚,想必没那么倒霉,刚巧主人也回来,要知道,洪荒时候,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哪儿修士一闭关,不是千八百年,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发生。
想到这里,陆压一拍头顶,那头顶显出祥云,云中走下了一位女子,这女子在星光照耀下,如云似雾般飘渺不定,尤其是身下双脚,更是划化成了云气。
“每一天,都是这样。你为何不让我就此离去。”
女子幽怨的声音绝对能秒杀方圆三里的生命,尤其是雄性的生物,陆压显然知道这点,凝神面对,苦笑说:“我怎能忍心你死在我面前。”
女子怅然,仰望着天空中的群星,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黯然说:“好美的星辰,却是要感谢你们破掉了周天星斗。”
陆压脸色更苦,半晌才道:“你恨也好,怨也罢,混沌时代已经过去了,为什么就不能舍弃这些。”
女子仰天长笑,笑声中说不出的悲凉凄壮,更是让闻着落泪,听者哽咽。
“舍弃,我四亿八千万的族人,被你们屠杀殆尽,我怎么舍弃,你为什么要留下我,让我随了她们,不是更趁了你们的心意。”
陆压沉着脸,暗叹一声,左手一挥,女子如同被风吹一样,飘到洞穴之中,也不见如何动作,四周的地脉灵气狂涌进了洞穴,却是陆压随手布下了聚灵的阵法,这洞穴肯定是久未有人使用了,只剩下防御阵法还能支撑,其余的各种用来修炼的阵法,则早已经荒废掉了。
站在夜空当中,陆压感觉到阵阵的悲凉,回忆太过久远,如果不是每一年的这个时候,虞秋都要出来的话,他也许已经淡忘了才对。他突然很是嘲讽的想,那些高高在上的至人们,是不是也怨恨自己的记忆好的可怜呢。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却是天空中渐渐暗了下来,遮天幡又遮了过来,陆压眼中瞳孔骤然紧缩,往后一退,做了个防御的手势,却是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果然,下一刻,一只大手,从天空中拍了下来,轰的一声,将这个湖水的水面拍碎,无数的水中生灵,就此气化。在一刻,一个身着血衣的男子,从天空中落了下来,而后,又跟了三个女子。
陆压眯着眼睛,略略迟疑的说:“南冥?”
前方的正是南冥,听到有人叫他,才细细看,见是陆压,手中动作慢了下来,冷着脸说:“陆压,是你,平白无故,为何毁我洞府。”
陆压尚未说话,就听见下方洞穴当中,传来一个飘渺的声音,那声音如泣如诉,让人忍不住想垂下泪来。
“南冥?”
这一声,温柔至极,可是在南冥的耳中,却如同炸雷一般,有一种声音,即便是隔了无量量劫,他依旧能听得出来,不是别人,却不是当年的虞秋吗?
南冥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可怕,他头上的青筋蹦了两蹦,嘴角苦涩的说:“陆压,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藏凤族余孽,你真的犯了众怒了。”
陆压哼了一声,傲然说:“我就看不惯你们高高在上的样子,凭什么你们能这样高高在上,而他们不行。”
南冥有口难言,这却是难以说出口的往事儿,苦涩了半晌,咽道:“只是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不能说,就是不能说。陆压,今天说不得要把你留下了。来吧,看看几万年没见,你有什么长进没有。”
说罢,南冥摆开了架势,他手上却只有一把铜剑,乃是首山青铜所铸,看似平凡,实际上沉重无比。而他身后的,正是洛水、精卫,侯冈,他们三个被南冥带走之后,在这洪荒大地,走了好几年的时间,在这期间内,三个人的变化简直是翻天覆地,其中最大的,就是精卫,这小女娃不仅仅只差一步就登入仙人之境,而且更是领悟了部分飞行身法,化作双翅之后,飞行的速度是日新月异,如果她这般下去,总有一天会达到帝江的水平。而那侯冈,也更奇怪,手中拿着一柄先天地宝,也不知道如何领悟了一些法诀,拿着侯冈书刷起人来,可是威力非凡。而那洛水,最近却变得平凡起来,只是偶尔身边总闪耀着黑紫色的斑点,让几个人从直觉上就不敢靠近。
陆压却看不出丝毫的紧张,背负着手,仰望着天穹,过了片刻,终于叹了一声,头顶突然现出三亩庆云,云中掩映着一把小弓,这弓小的可怜,仿佛小孩儿手中的玩具一样,弓的一旁,却有一个小小的稻草人,正笨拙的抬着弓。
南冥脸上骤然变色,急退后了三丈距离,心中怦怦跳个不停,他哪里会不认得,这正是陆压的成名法宝,落日弓。想起当年这把落日弓发威的时候,让他心中陡然生出一阵寒意,连忙强行压下,惊道:“你难道还有落日箭?”
在这样紧张的局势之下,西方洞穴中,突然缓缓飞出一团轻雾,继而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缓缓飞升而上,望了望众人,却是一脸寒意的看着南冥,双手颤抖着,似乎是要做什么动作一样。
“好可爱。”
精卫无意识的吐露着自己内心最直接的感受,当场就被秒杀拿下。而那侯冈,却是根本不管她,只是双眼紧盯着陆压的弓,手中的侯冈数,挡在胸前。
洛水却是一愣,从直觉上,居然感到了最本源的律动,这种律动,让她产生了疯狂的情绪,仿佛是久违见到了亲人一样。
陆压皱了皱眉头,头顶稻草人拿起了弓,正对着众人,口中喝道:“虞秋,回去。”
虞秋眼神凝视着洛水,那神情亲切无比,仿佛见到了故人一般,喃喃说:“你还在吗,我答应过你的,要等你,可是,你真的能遵守诺言吗?”
洛水吃了一惊,心中泛起一丝酸楚,却是误会了虞秋的话,只当是对她说,从直觉上她就对虞秋有着亲切感,刚要回话,陆压脸色大变,似乎被这话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般,左手一扬,拿起一个拂尘,将虞秋卷进了头顶的庆云当中,那稻草人手中的弓上,却挂了三只寒光凛凛的小箭。
南冥终于脸色大变,手中的铜剑被当作暗器一般掷了出去,身子却猛然往下沉,而其他人,根本就没有明白过来,只感觉心中泛起一阵阵寒意,居然被煞气入体,动都动不得。
陆压猛然面色潮红,继而大喝一声,头顶的稻草人,猛然发射出三道寒光,第一道只取南冥,第二道却是奔着天上飞去,过的片刻,天空中猛然出现了一道如同星云陨灭般耀眼的光线,一个通天彻底的圆镜,被小箭射中,那镜子哗啦啦,碎裂成千万光点,坠落向下方的洪荒大地。
而那最后一支小箭,却向了下面,无声无息的钻进地面,看似安逸,实际上,却悄然将方圆千里之内的生灵通通摄取了魂魄,当真是杀人不见血的凶器。
南冥也没有躲过,世界上能躲过陆压落日箭的人,不能说没有,但绝对能用一个手掌数过来。不过南冥很幸运,因为他是盘古的左脚印化出的生灵,而偏偏,他的洞府,就是建在当年盘古顶天立地时踩下的右脚印上。
他本来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双胞胎的弟弟,一直被他温养在这里,不想今天,却被落日箭追杀,只能将这还未化形的生灵,挡了落日箭的威芒,自己拼尽了力气,用了个影遁,冲出了陆压的锁定,化作一道影子,猖狂的逃命去了。
陆压神色微微一凝,两个眉毛拧到了一起,冷哼道:“还有替身,少不得又要劳顿了。”
说着,看都没看三个女人一眼,从袖口中抽出一道古朴的宝盒,打开了盒盖,随手一招,三个女人只感觉到一股自己无法抵抗的吸力传来,一瞬间,那侯冈和精卫就被吸了进去,只有洛水,神色一动,居然硬是脱出身来。
陆压微微吃惊,眼睛一眯,冷冷道:“却是看走了眼,居然是器灵,刚好去陪陪虞秋吧。”
说着,头顶的庆云突然大放光明,一瞬间笼罩了附近三千里的土地,洛水大吃一惊,想不到陆压竟然有这般神通,比她见过的东皇太一不知道要厉害多少辈,挣扎了片刻,却终究是渐渐失去了神智。
陆压大手一挥,下方的洞穴哗啦一下,被拍成了粉碎,继而又化作离火长虹,怒喝一声,朝着南冥逃逸的方向追去。
南冥,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