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流亭一转眸,正看见斜倚在对面船舱内的一抹月白色纤影。
那一刹那,望着她轻捻夜光杯的动作,心头忍不住一阵悸动,面具下的脸颊微微一热。前一刻的不快,这刻莫名的全部消散。
这边捏酒杯的手都不禁一颤,但转瞬又恢复冷静,皱眉转向看不见的甲板方向。本来提着容秋回逼问的容欢一见这情形,便松手丢开了容秋回。一转头,正看见以司空寅月为首的三个女子站在对面皇船的甲板上。对面,赫然是她家小姐最近的几个死对头。
“这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怎的这般不讲道理?”船舱内的怜曲魅雪二人可不知船头站着的是谁,惊呼之下,赶忙起身。
被割裂的遮阳帘幔是已经拼不上去了,于是被内力划伤手背的怜曲都不及去查看自己的伤口,忙与魅雪各往一边,将窗内里另一层收起的纱幔放了下来。然后隔着纱幔,不快的质问甲板上的司空寅月。
容轻羽眉头微微一皱,因为清晰的嗅见空气里的一丝血腥气,胃部也不由得跟着一阵翻腾。
对面的北辰流亭眼看着伊人被遮,眸色一黯,人已经站了起来。而遇到这样的变故,皇船船舱内的王公贵族也都跟着起身,欲往船外。虽然还没有解释任何,光听司空寅月方才的话语和举动,这边船上的人都觉得自己这边的船客理亏了!本来,这北湘湖的聚会不就是让人琴棋书画各种交流的吗,怎能没有声音?
而且,刚才的仙曲怕是就来自对方的船上。所以,其实也好奇那弹琴之人究竟是谁。
“哪里来的贱婢,就凭你这样的身份也配与本小姐说话?扰了本小姐看湖景,还不快叫你们主子滚出来向本小姐赔礼道歉!”
船舱内的北辰流亭听见司空寅月的话,俊眉更是拧紧。
以司空寅月的方位,他断定她刚才一定也看见容轻羽了,却还出言挑衅。显然,这是把方才他加注在她身上的怨气撒向了容轻羽。
想到这里,北辰流亭人已经率先走出了船舱。
感觉到身后的骚动,司空寅月几人回过头来,正看见眸色深邃如碎星的北辰流亭。分明他此时是不郁的,因此眸子更亮了几分。看得几个少女齐齐忍不住一阵心神荡漾,仿佛被勾走了魂魄。
“小师妹,你还想胡闹到几时?”北辰流亭站在船舱边沉声问,警告的意味已经很明显。
她如果再任性下去,有损的可是自己的声誉。
他的小师妹,从来也不是这样没有脑子的人,为何最近越来越不讲道理了?眸光不禁轻扫过一旁的司马云泷,正对上司马云泷若有所思的探究眼神,不禁微微一眯美眸。司马云泷一愣,慌忙闪开眸子。
“五师兄,究竟谁才是你最亲的师妹?”司空寅月仿佛听不懂北辰流亭的好意提醒,还红肿着的眼睛里又泛起泪光。
北辰流亭见此面具下的眉心蹙紧,却只看了司空寅月一眼,就被余光处的一抹月白色倩影吸引去眸光。
下意识的转了眸去,正看见容欢掀开了船上的帘幔,容轻羽款步从舱里走出来。似乎是感觉到他在看她,微侧了脸,蒙着月白色丝带的娇颜正对上自己的方向。
司空寅月注意到北辰流亭的注意力脱离自己身上,而刚才的话题分明还没有完。而后发现他居然是去看容轻羽,而那眼神,她怎么觉得好奇怪。下意识的,就不想北辰流亭去看容轻羽,于是不满的喊道:“五师兄!”
“小师妹,司马太傅,你们解毒的解药可是容太傅及时赠予的。正巧了,今日在这里碰见,也省得你们改日再上门道谢了!”
北辰流亭话落,司空寅月与司马云泷齐齐脸色一变,皆不敢置信的瞪大眸子,惊疑的望向对面船只上的容轻羽。
“谢就不必了,一粒解药一万两,外加方才被划破的雀翎锦云布,总共是五万两纹印。回头,司空小姐与司马太傅分摊好账目,直接送去我府上便是!”容轻羽站在船头,双手束后,轻飘飘的抛出这么一句。
“一万两一粒的药?”司空寅月惊的差点就跳起来。
司马云泷则是很直接的脸色一白,一万俩一粒!她之前的百万辆赈灾款都还没有攒齐,这又是天外横来一笔飞祸!
北辰流亭听的都是一愣,但只是静静的看着容轻羽浅淡的笑颜,并没有帮忙求情的意思。他知道,这个小女人,绝对不是她表面看起来的这般温柔无害。此刻,她必定又要发挥她气死人不偿命的盖世神功了!
这么一想,掩在面具里的唇角微微弯起一抹只有自己知道的弧度。
这不,一句话便吓的两个少女发颤。
“什么破解药,一万两银子一粒?而且,有人逼你给了吗?没有你,本小姐自己也可以研制的出来!哼!”司空寅月不屑的冷哼,摆明不买容轻羽的帐。反正解药她都已经吃了,毒也解了,她就是不认账,难不成容轻羽还能逼着她把解药吐出来不成?
而司马云泷也没有说话,在心里打着默默尾随司空寅月这只出头鸟赖账的如意算盘。
“区区五万两银子,对于容乐正来说,恐怕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容乐正又何必如此小气较真呢?”一旁的南宫灵曦见此情况,跟着帮腔道。
一句容乐正,已经说明了她对容轻羽的轻视是从来都没有改观过的。
南宫灵曦话出口,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的转头看去,正看见太子微沉的眸光,立马瑟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