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轻羽感受到南宫袭襄灼热的视线,却是垂着头,似是在极力压抑心底的情绪。好一会儿,才唇瓣颤动……
“你以后,好好保重自己!”
一句话,让南宫袭襄刚刚平复一点的情绪再次沸腾。
“你以为你没有了,我能保重好自己吗?我不信,我不信这什么该死的忘情药。之前印儿不是没有忘记,你又怎么敢说我会忘记?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就是碧落黄泉,我也不会放手!”
容轻羽听得身心一颤!碧落黄泉也不放手……她绝对信这话,可是这却也是她最感动,又最不愿意他走的歧途。
“这次的药和以前的不一样,所以,你应该不仅仅是忘情而已!”容轻羽艰涩一笑,然后抬起手。
南宫袭襄听得心头俱震,惊问:“什么意思?”
容轻羽却没有继续再解释,抬起的手,随之轻揭开缚住眼睛的丝带。
南宫袭襄垂眸看容轻羽垂着的羽睫在眼前轻轻颤动,没有错过她眼底压下的莹光,情绪便越发的不能平静。相识至今,她又掉过几次眼泪?而他却不幸的是她眼泪的源泉之一,如果可以,他希望她因为他感染的只是幸福。可事实情况是,这么久以来,他带给她的除了无尽的担忧和灾难,幸福的成分又有多少?皆说她是扫把星,实际上,他才是她的扫把星!
这时,容轻羽抬起头来,红色的瞳孔对上他琉璃色的眸光。然后微微一笑,这一笑诠释了太多的东西,让南宫袭襄一时间震住,心疼怜惜的不知如何言语。
因为这一笑里,更多的仿佛是在叙述:再见,让我再看你最后一眼。
容轻羽笑望了南宫袭襄一眼,一眼,看尽他的眉目,他的眸光,他的浓情,他所有的音容轮廓……将之与他对她的所有温柔爱怜糅合在一起,构成了对她来说绝世无双的爱人的全貌。
“你都舍不得,又为何还要逼我忘记?羽儿,不要让我忘记,好不好?”南宫袭襄柔声低喃劝哄,用尽了一生的骄傲,近乎哀求。
容轻羽听得呼吸一滞,在心底那阵疼痛涌上来之前,突然上前抱住南宫袭襄紧窄的腰身,埋首在他的胸膛。哽咽出声,所有压抑的情绪,终究在想到“永别”二字的含义后全面失控崩溃。
第一次,她在他的怀里哭的像个伤心无助的孩子,褪去了所有坚强与伪装的外衣。而他却没有办法去拥抱她,给予安慰。
南宫袭襄只觉怀里人的哭声仿佛尖锐的刀刃,在一片片的凌迟着他心房里的血肉,那受伤的血仿佛要破心而出般淹没他与她曾经共驻的世界。
“羽儿!”南宫袭襄也是一阵哽咽,欲要她解开自己的穴道,可是她哭的那样伤心……
容轻羽就那样抱着南宫袭襄哭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有没有感受到,他落在她肩膀的泪,一样的滚烫不舍。
突然,南宫袭襄就觉胸膛一热。
南宫袭襄惊疑的猛然转眸,容轻羽这时亦离了他的怀抱。可是一只手却还留在他的胸膛,而源源不断的热流真顺着她的手心侵入他的体内。
“羽儿,你做什么?”南宫袭襄惊问,其实不用问,她这举动已经很明显!她分明是要将自己的内力过给他!
仿佛是当真准备赴死,一点内力也舍不得浪费掉,要全部留下来给他保护他自己般。
“羽儿……”容轻羽听得南宫袭襄急切的呐喊,秀眉微微一皱,然后空着的手快速点了他的哑穴。以免他开口说话过多,岔了气,而走火入魔。
此时此刻,怎一个恨字能够诠释尽南宫袭襄的心情?他真的好恨啊,恨他自己的不防备。
不然他也就不会轻信南宫穹宇,被他的二十四卫合力围捕,继而锁了琵琶骨行同废人般的被关在天牢里,而无法去救她和他们的孩子。
纵使他有盖世的武功,此时也是无用武之地。
这一路走来,仔细想想,每每,他总是不费吹灰之力的被算计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上。
而眼前的女子,却要一次次的为他的优柔受伤买单。他欠她的情,对她的不舍爱恋,究竟要如何才有出路?如果人的一生倾尽所有,也只能有一个愿望可以实现,那么他愿意付出所有代价,换她一世无忧!
可现实是,他无论如何挣扎,也抗拒不了。药效上来,最后的意识里,南宫袭襄这样想着。心底深处,同时还有另一个声音,也在挣扎着急着……希望他在进宫之前的安排,能够在最后为容轻羽破釜沉舟,护她安然离开东楚……
意识将要沉入黑甜的梦里时,南宫袭襄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生怕这一闭眼就不能再“醒来”。可是,梦里,仿佛有一个世界也随之展开,那里桃花纷飞,落英缤纷。
一抹熟悉的纤影在花下急急的奔跑着,着急的在追寻着什么,又好像在被谁人追逐。
他想问她在追什么,又或者是谁想害她?可是现实里的牵念又让他还徘徊在梦境边缘,左右挣扎着。
直到感觉一道银光突然闪入视线,蓦然射向那在林中奔跑的纤盈,南宫袭襄才秫然一惊。周遭的世界,也在这瞬间天翻地覆,阴霾散去,继而万象花开,漫天烂漫……
三日之后,东楚的皇城外,架起了高高的刑台。
高台外的栅栏后,早就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平民百姓,被官兵隔绝在外面。男女老少们翘首以盼,窃窃私语不断,便形成了十分嘈杂的现象,人们互相询问疑惑着,眼底还有很多迷惘与焦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