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六十一年正月,康熙再次举行了千叟宴,也是最后一次千叟宴,在此次宴会上,他亲自赋诗,自有懂诗文的大臣属和,康熙命名为《千叟宴诗》。千叟宴自然是花团锦簇,有名分的妃嫔全部盛装伴在康熙身侧,却独独缺了四妃之一的德妃,虽然名义上是因病缺席,但了解详情的人,都已然知晓康熙对德妃十分的不满,甚至有传言若不是顾及雍亲王的脸面,德妃会废除妃位。
雍亲王福晋齐珞的身边自然围上不少的贵妇福晋,齐珞淡笑着应对着,夫贵妻荣再加上胤禛对齐珞看重,被严谨的四阿哥亲自抱出皇宫,她们又怎么敢大意不敬?雍亲王福晋的娇宠之名已然名满京城,现在再也没有人记得救驾的那拉氏,也没有人敢在齐珞面前提起她,仿佛那拉氏就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凌柱坐在离康熙最近的地方,看着齐珞的尊荣,眼底划过几分的欣慰,抬头看看康熙,暗自叹气,他虽不懂诗文,但却明了,康熙并不服老,甚至说并不想死,那句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的歌词用在他身上还是挺合适的。
在千叟宴上,英武侯齐珏和庄亲王世子很得众人关注,京城传言他们曾在近卫军以演武之名行打架之实,弄得本是一团和气的近卫军彻底分成两半,拥护齐珏的多为少年亲贵,而杨康所统领多为出身宗室持重之人。
康熙坐在高位攥着酒杯见到虽然坐在一起却绝不交谈的二人,无奈的摇头,开口说道“英武侯,庄亲王世子到朕近前来。”
二人怒视一眼起身来到康熙身前,并排跪在一处,康熙放下酒杯,沉声说道“你二人为朕统领近卫军,怎能如此针锋现对?齐珏年少气盛,杨康你要让着他一些。”
杨康很是委屈的抬头看了康熙一眼,不甘心的说道“皇上,奴才遵命。”偷偷打量的众人都能瞧出齐珏嘴边的那分得意,九阿哥轻声叹道“齐珏的性子还真是有骠骑遗风,当初冠军侯不也高傲的不行?”
八阿哥双眸一闪,记起史记上所言的李敢,那...将杯中的酒饮尽,目光在保泰身上转了一圈,他会如何选择?九阿哥凑近轻声道“八哥,裕亲王可是皇族,难道还真会偏帮奴才?”
“回府再谈,我还要在好好的思量一下。”九阿哥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见到十四阿哥端着酒杯向保泰走去,不满的抱怨“八哥,恐怕已经有人先出手了。”
康熙让齐珏和杨康互相敬酒,一笑泯恩仇,他仿佛没有瞧出二人身上的那分不甘,康熙笑着说道“好,这才是朕的英武侯。”向着凌柱赞道“你这儿子调教的不错,有大将之才。”
齐珏英俊的脸上露出几许的高傲,瞥了杨康一眼,凑近康熙又说了几句,逗得康熙开怀不已,杨康面色铁青的走会原处,就听见旁边有人低声议论“世子爷也比不过致远公的圣宠。”“你这话就不对了,英武侯那场血战,你又不是不晓得,整个大清朝,除了他之外,哪个能打赢?而且英武侯是康亲王的女婿呀,皇上对康亲王极为关照,世子再好,那也是庶出。”
杨康将酒杯重重的磕到桌子上,众人忙岔开话,谈起别的事情,仿佛赌气一般,杨康猛灌了几杯酒,保泰按住了他的执杯的手腕,“别喝了,仔细身子。”
“难道你也小瞧我,若不是...我又怎么会让那小子出尽风头?”杨康挑挑眉,甩开保泰,继续倒酒,保泰微微摇头,坐到他身边,低声劝道“你真的不能再喝了,皇上还在那瞧着呢。”
杨康松开酒杯,仿佛被打击一般的低声头,保泰明白其中必有缘由,见四周偷偷打量的目光越来越多,暗下心思开始轻声劝解起来,杨康也趁着酒醉说起齐珏的高傲,保泰听后,在众人面前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齐珏,冷哼道“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目中无人,竟然敢瞧不起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哼,不晓得天高地厚。”
随着保泰此话落地,以及宴会之后他亲自搀扶杨康来开,彻底摆明了裕亲王府的态度,保泰如今可不仅仅是裕亲王,他在宗室亲贵中可是很有威望的。凌柱看了一眼满不在乎的齐珏,暗暗叹了一口气,康熙,康熙,你到底要把这些棋子摆弄到何时?
胤禛自然瞧得清楚,心存疑惑,虽不晓得详情但他很清楚齐珏的性子,身上的傲气是有的,但绝不会目下无尘,同杨康争权夺利,那么只能是...胤禛嘴角上扬,齐珞坐在马车里,靠在胤禛的肩头,她对于宴会上的一切都不甚在意,把玩着胤禛左手上的戒指。
“你不在意?”齐珞抬头疑惑的看着胤禛,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恍然道“您说的齐珏和庄亲王世子的事?”胤禛不晓得该摇头还是点头,这事固然他想知道齐珞的看法,但是他更想晓得,齐珞在千叟宴上得尊荣,没有人再敢提起他爱重那拉氏的事情。
“假作真时真亦假,皇阿玛的心思谁能猜得准?”齐珞打了一个哈气,揉揉眼睛,慢慢的合上低声道“反正球球不会因军功就瞧不上人,他身上有傲骨,但绝不会高傲到不可一世。”
胤禛叹气,心中泛起欣慰,她越是不在意名分地位,就越不忍让她受委屈,最近几月她总是容易疲倦,而太医竟然查不出来缘由,胤禛眼底划过担忧,搂紧怀中的人,还是要再找名医来瞧瞧,若是德妃敢对她出手?紧抿着嘴唇,胤禛身上的阴鹜更重,齐珞敏感不安的扭了一下,胤禛忙收敛气势,让齐珞靠的更舒服。
保泰送酒醉的杨康回到庄亲王府,将他扶进内室,亲自到了茶水递给揉着额头的杨康,并没有急着离开反而坐了下来,见旁边一个人都没有,低声问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以前恨不得将齐珏那小子宠到天上去,这会又是怎么了?我最近忙着弹压宗室,没想到京城中你同齐珏反目争权之事都传遍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近卫军只能有一个统领,他想要夺权,我怎么可能答应?”杨康手指在茶盏上滑动,看着袅袅升起的白雾,犹自不解气的说道“我是庄亲王世子,他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保泰狠拍了一下杨康的肩头,眼里透着明悟“好了,这话说给旁人听吧。”压低声音,捂着嘴轻声道“是不是皇上那...”
杨康抬头,警告的看了一眼保泰,叹气道“这事不可多言,过几日恐怕你也会接到皇上的旨意,不,应该不用了,你今日在千叟宴上同我亲近,不止皇上看见,旁人自然也会瞧见。”
“皇上这是?”保泰见杨康变了脸色,心中明了,康熙真的是老了,应该是在安排后事,理解的拍拍杨康的肩头,带着一分笑意道“真是小瞧了你们两个,不仅善于统兵,就连装作水火不容,都分好不差,我看阿哥们,应该是信了吧。”
“保泰,你不要小瞧这些阿哥,我的命毕竟是致远公所救,还要在当着他们的面演一处戏才成。”
“用不用我帮帮你,让这出戏更精彩。”杨康拉住保泰的手,看着他黑亮的眼睛,认真的开口“听我一句,这事你不能掺和,只要站在我身边即可,那位疑心很重,将来皇上必会为我回旋,但你潇洒不羁,我担忧你真的着了他们的道,到时落在那位眼里,就是大罪,裕亲王府好不容易脱离八阿哥,可不再陷进去。”
“我晓得了,你也要当心。”保泰心中感动,杨康翻身躺在床上,用手盖住眼睛,高声的抱怨康熙对齐珏的看重,抱怨齐珏的不知分寸,保泰应了两声,杨康向他挥手,保泰起身“你先歇着吧。”转身离开,在门口见到了病了许久勉强下床的庄亲王,行礼过后,庄亲王踌躇的开口问“杨康,他如何?你是他不多的至交好友,要好生劝着他,当心身子。”
“他只是多饮了几杯。”庄亲王听后点点头,拉过保泰低声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又从小受苦,他不同你长于富贵,自是通晓许多,抱怨皇上之言,你劝劝他莫要再提,我若是劝说,他恐怕不会听,多劳烦你了。”
“您放心,侄儿晓得怎么做。”保泰看着庄亲王的病容,以及他眼里对杨康的担忧疼爱,轻声说道“在杨康心中也是敬爱您的,只是他没有说出来。”
庄亲王楞了一下,苍老的脸上透着欣慰,扶着随从慢慢的离去,“那就好,那就好。”
千叟宴会后,近卫军中杨康和齐珏争斗的越发厉害,在一次演武中,齐珏失手伤刺伤了杨康的肩头,杨康愤怒的回转王府,齐珏攥紧拳头,一脸无所畏惧,心中却很难受,他没有想过要伤他,为何不躲开?
凌柱听说之后,带着齐珏登庄亲王府道歉,庄亲王拖着病体看着跪地的凌柱,愤怒的说道“致远公,本王当不起。”
“王爷...王爷都是奴才教子不严,伤到世子爷。”齐珏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庄亲王想到杨康肩头的血迹更是心疼,嘴唇颤动,勉强开口道“够了,凌柱带着你儿子滚出庄亲王府,本王不想再见到你们,不要觉得你女儿是雍亲王福晋,本王就怕了你们公爵府。”
这才是父亲应该做的,庄亲王终于想通了,杨康心中的伤痕应是可以愈合了,凌柱拉着齐珏向外走,庄亲王接着道“凌柱,念在你救过杨康,此事本王就算了,从今以后庄亲王府同致远公爵府再无干系。”
等到凌柱他们离开,庄亲王拼命忍住咳嗽,他不想让里面的杨康听见,杨康轻抚了一下受伤的肩头,忍不住起身来到庄亲王面前,眼里含着泪水,跪在庄亲王面前,轻声唤道“阿玛,阿玛...儿子不孝。”
庄亲王老泪纵横,他能听出这声阿玛里含的真诚,揽住儿子的肩头,呜咽的说道“杨康,我的儿子,是阿玛对不住你。”此日过后,杨康原谅了当初并不知情的庄亲王,趁着修养,在他床前尽孝,弥补近三十年的父子之情。
致远公爵府和庄亲王府反目成仇的消息也传遍京城,这一切的种种预示着康熙六十一年那场暴风雨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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