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六十年,是他御极六十年的日子,古往今来的皇帝没有一个能在位如此长的,一心求名的康熙很是兴奋,再加上西北大胜,朝臣自然明了圣意打算好好的庆贺一番,可是天不随人愿,五十九年底,康熙却偶感风寒,甚至有些一病不起,不耐烦皇子们入宫频繁的探视,康熙就带着他的宠臣凌柱去了畅春园,隔绝了众人的探视。
留在京城的皇子们虽然有些异心,但有近卫军在也不敢妄动,由于康熙下旨分封世子,独独漏下了闭门思过的雍亲王,这是巧合还是故意?也让众人暗自琢磨,八阿哥觉得心里憋气,多番谋划却一步踏空,德妃和赋闲在府的十四阿哥同样也心中有气,拉拢多晌的弘时,还没等出招就大局已定,不过好在雍亲王还并没有世子,弘时这颗棋子依然有用。
德妃经常唤弘时进宫,面带慈爱的关心他,闲谈间探听雍亲王府的事情,齐珞一向治家甚严,弘是就算细心打探也得不出什么重要的音信,而且弘时也不是傻瓜,心若明镜,为了能承袭王爵,将生母接出院落,虽不甘心但也只为棋子,故意表现出妒恨和鲁莽让他们安心,觉得自己好控制,等到王爵到手,弘时不会再听任由他们摆布。
康熙六十年新年,养病多日的康熙在凌柱的陪伴下返回紫禁城,亲临新年宴会。康熙经过多日的修养,身子一见好转,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毕竟年岁大了,身体的复原能力很差,凌柱心中还是有些担忧,尤其是一番车马折腾之下,康熙枯瘦的身上透着倦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康熙穿好厚重的皇帝九龙朝服,头戴镶着东珠的朝冠,挂上蜜色朝珠,向着凌柱问道“你瞧着朕现在如何?”
“回皇上,您自然是龙骧虎步,神情愉悦。”凌柱脸上透着担忧,康熙摆手道“朕的身子,朕心中有数,生老病死,哪个都逃不过,哪怕朕富有四海是天下之主都躲不过,朕如今只是担忧祖宗的江山,希望列祖列宗保佑,让朕完成心愿。”
说完此话,康熙推开李德全的搀扶,扶着胸前的朝珠向太和殿走去,凌柱向以往一样跟在他的身后,看着康熙努力的挺直腰杆,心中泛起一分的酸涩,他长期陪在康熙身边,自然晓得这几年康熙身子的状况,如今康熙右手彻底不能提笔写字,双眼也有些花,甚至有时同他说话也听不清楚,现在凌柱常常亲自念奏折给他听,然后康熙口诉,命人代笔批示。毕竟是上了年岁,在他熟睡时嘴角会不由得留出口水,脸上也开始出现老年斑,一切都预示着这位帝王极有可能按历史在明年病逝。
凌柱低头用袖子拭了一下眼角,君臣相伴二十年,人生又有几个二十年?康熙似有所感,停下脚步回头,轻轻拍拍凌柱的肩头,眼里闪过感动叹气道“朕的致远公,朕有你这个忠诚的妙人相伴,心情好上不少,皇帝也是不易当的,尊荣背后的孤寂,朕...”眼前突然出现敏敏,康熙的眼底也不由的湿润,深吸一口气,甩开脑海中出现的她的音容笑貌,继续前行。
在朝臣山呼万岁声中,康熙驾临太和殿,高坐在龙椅上朗声讲了两句,便不再言语,攥紧酒杯听着亲贵对他的朝贺。晓得众人在偷偷打量他,康熙身子拔得更直,频频同重臣对饮,朗声大笑,不想让他们瞧出异样,稍有不慎,朝政将会翻天覆地,平稳,已定要稳。
齐珞自从选秀之后又一次见到了那拉氏,听小道消息,她很得胤祯的宠爱,甚至风头上都能压过年氏,可是看着她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的得色,反而一副害羞腼腆的样子,甚至乌黑的眼底划过一丝委屈,身着桃红色绣着梅花的旗装,倒也显得她本只算清秀的容貌多了几分惹人怜爱和纯净。
“四嫂,四嫂。”齐珞回神见到是惜月,隐去脸上敷衍的淡笑,露出真诚的笑意拉着她坐在身边,轻声抱怨“我可是许久没有见到你了,你都不晓得来雍亲王府瞧瞧我,最近你可好?”
惜月看着容貌越发精致娇美的齐珞,想到如月如今的样子,暗自感叹人是争不过命的。雍亲王是皇上看重的皇子,将来兴许会问鼎帝位,那她就母仪天下的皇后,恐怕也会是嫡后,遂面对齐珞时多了几分的恭谨。齐珞暗自叹气,但身处这个夫贵妻荣的时代,又怎能怪惜月?
闲谈间,惜月慢慢的放开,不再如刚开始那般,脸上也多了几分的往日情谊,赞了弘旻几句,轻声叹道“对了,也不晓得雅晴他们的伯爵府冲撞了什么,这几年接连有人故去,本来雅晴的丫头应该是前年选秀,结果要守孝就耽搁了,前两日伯爵府的老夫人也故去,那明年的选秀小夭又得耽搁,雅晴为这事一个劲的发愁。”
齐珞放下酒杯目光落在弘旻身上,她倒是挺喜欢小夭那孩子,但有些事不能勉强尤其是弘旻亲事,开口说道“雅晴也是多虑了,当年她虽然嫁的是伯爵府三子,但谁能想到几年过去伯爵爵位竟然落在了她丈夫身上?世事难料,小夭现在年岁也不大,等除孝之后,凭她是伯爵府嫡女的身份,再加上雅晴出身佟家,指婚必不会差。”
惜月瞧不出齐珞的心意,其实她也瞧重小夭,想留给弘是,可有怎么敢同雍亲王府争?定下心思,觉得还是再瞧瞧的好。
胤禛端着酒杯看了一眼被十四阿哥不停称赞的那拉氏,眼里中不悦一闪而过,看向那拉氏的眼里更是透着阴鹜,十二阿哥靠近同他闲谈两句,康熙坐在高处自然瞧得清楚,虽不想儿子们抱团,但对于胤禛,却多了一分的宽容,尤其是十二阿哥一分实权都没有,这是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吧。
看到一直坐在胤禛身边的胤祥,他在西北管理粮草也十分的尽心尽责,可是回京之后却没得到任何的封赏,相较胤祯脸上难掩的怨气,胤祥却淡然平静许多,康熙沉声道“老十三到朕身边来。”
胤祥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腿有几分微颤,来到近前,轻声唤道“皇阿玛,皇阿玛,儿子胤祥叩请皇阿玛金安。”
“老十三,朕的拼命十三郎,近卫军能一举平定西北,其中也有你的功劳,朕赏你...”康熙有感胤祥的忠孝,心中泛起一丝的疑虑,看见胤禛眼里透着为胤祥欣喜的笑意,满意的点头,刚想开口加封。
胤祥却突然跪下,虎目中含泪呜咽的说道“皇阿玛,儿子,儿子不求赏,您能原谅儿子的不孝,儿子就...就知足了。”
康熙拉起胤祥,拍着他的肩膀,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泪光轻叹“老十三,朕是阿玛,更何况当初...”见众人都伸长耳朵,康熙反倒不再言语,你们越想知晓,就越不说。
凌柱在旁边看着父子情深的画面,暗自点头,十三阿哥真是看得通透,康熙若是封爵的话,那落在胤禛眼中恐怕会多想,只求父子亲情反倒合了两代帝王的心意,贤王也是不容易做的。
等到宫中宴会散去,康熙在众人的恭送下出了太和殿,凌柱随着众人出宫,可还没走几步,远处的内侍高喊“致远公,致远公留步。”
凌柱挺下脚步,内侍气喘吁吁的赶到“致远公,皇上有旨,宣您觐见。”凌柱无奈吩咐齐珏护送董氏先回府,在众人的嫉妒目光中,赶去康熙寝宫。董氏紧咬着嘴唇,自己已经许久未见凌柱了,这算怎么回事?
凌柱刚刚进门,李德全忙说道“致远公,您劝劝万岁爷吧,他身子是在是熬不住祭陵。”
“胡说,胡说,朕就是要去。”康熙咳嗽起来,凌柱上前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劝道“皇上,龙体要紧,祭陵之事就交给别人去做...”觉察到康熙不善的目光,凌柱一头雾水,喃喃的说道“皇上,奴才说错了?”
康熙盯了他半晌,苦笑着摇头,沉思半晌才开口说道“你可晓得祭奠永陵、福陵、昭陵代表着何意?尤其是福陵,那是太祖的陵墓。”
“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凌柱忙要跪下请罪,康熙伸手扶住,叹气道“算了,朕也料想你不懂,关外太远了,朕恐怕...”
“李德全,传朕口谕,命四阿哥胤禛代朕祭奠福陵,永...”康熙觉察到凌柱神色僵硬,带着一丝疑惑的看着他。
“皇上,祭奠福陵如此重大,四阿哥去恐怕会引得众皇子的关注,奴才担忧...”康熙狠狠的拍了一下凌柱的脑袋,骂道“就你晓得心疼女婿?朕就是无情无意的阿玛?”
“奴才不敢。”凌柱低头认错,低声说道“皇上,奴才更担忧您。”康熙闭上眼睛,半晌之后睁开,锐利的目光投在凌柱身上,慢慢的转为欣慰“看来朕真的给老四指了一个好福晋,凌柱记得你今日所言。“
“传朕口谕,命皇四子胤禛,皇十二子胤祹、世子弘晟祭永陵、福陵、昭陵。”凌柱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胤禛太过出头,这些皇子可都不是省油得灯。康熙突然对自己的儿子涌起一分的嫉妒和羡慕,他将来会比朕有福气。
Ps是在抱歉,今天更晚了,我的存稿不见去想,所以这章是重新写过的。今天三更完毕,突然发觉康熙要死了,自己好像有点舍不得,最近几张写他有点多,我在犹豫舞惜的大婚要不要写?还是放在番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