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三年秋九月上旬,武陵太守金旋听闻交州出兵零陵,便立刻派出三千人马驰援泉陵城,却不想在半途被张霖率两千人马击溃,三千人马死伤大半,逃回者甚少。
张霖本想乘胜攻入武陵郡,却在半途被武陵蛮夷挡住去路,无奈只好率军返回零陵,等待士茂大军。
事后张霖派人前去查看得知,武陵郡南部唯一一座县城镡成已被蛮夷攻下,而挡住自己去路的,正是五溪蛮王沙摩柯。
这一消息被快马加鞭的送到零陵郡治所泉陵城,士茂此时还在整顿兵马,听闻这一消息,立刻召集手下几位谋士将领商议出兵一事。
这帮蛮夷,若处理好了便是一大助力,处理不好便是一大祸患,不得不谨慎商议。
但是一切都必须建立在强大的实力之上,只要自己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对方自然会做出明智的选择,未免夜长梦多,所以出兵武陵势在必行。
士茂带到零陵的军队有一万三千余人,加上甘宁手中的三千以及张霖手中的两千人,如今零陵郡便聚集了近两万交州士卒。
刘度投降,共收拢零陵军队五千余人,除去其中老弱,士茂共留下了三千五百余人,仍由刘度之子刘贤及其部将邢道荣统率。
刘度依然任零陵太守,只不过却不再臣服荆州刘氏,他所效忠的对象,已经变成了交州的士茂。
士茂的这一举措,虽是收买人心之举,但却也有安定民心之意,刘度任零陵太守也有数年时间,手下官吏与百姓都甚为熟悉,又对零陵诸事比较了解,仍让他当零陵太守,再合适不过。
更何况,如今士茂手下人才缺乏,一郡太守更是职责重大,一时间根本没合适的人选。
大军出征,不比其他,粮草辎重都得跟上,否则一个不好,恐怕就将万劫不复,故而士茂虽然心急,却也足足在泉陵城准备了十余日,这才率军往武陵而去。
刘贤与邢道荣自然要带着零陵士卒随军出征,有刘贤在手,士茂不怕刘度敢起异心,更何况,没有兵将,再怎么折腾也是无用。
但是唯一令人意外的,便是士茂竟只留了三千人马驻守零陵郡,若在平时,三千人马倒也勉强,但如今乃是多事之秋,士茂这一做法就有点诡异。
但是士茂却也不和他人解释,直接带着人前去与张霖回合,然后便直接朝镡成县城而去。
…………………………………………………………………………………………
长沙郡治所临湘,太守府内。
长沙太守韩玄此刻正在召集治下众文武议事,突然韩玄一拍桌案,怒而起身喝道:“黄汉升,我数次委你军事,你皆坚辞不受,更劝我勿要妄动刀兵,其居心何在耶?如今那贼人士茂已率大军离去,零陵郡内只有三千守卒,我让你率兵六千前去收回零陵郡,你为何诸般阻扰,莫非你与那交州贼人士茂有勾结不成?”
像韩玄这种人,修身养性数十年,轻易是不会动怒的,可是刚才这话声音却极大,震得厅堂似乎都晃动了一下,更让某些小吏听得暗自心惊,由此可见他此刻的怒气有多大。
而韩玄之所以如此动怒,皆因站在他身前五步开外的一员将领。
这员将领顶盔贯甲,身佩铁剑,模样威猛之极,那胡须与头发皆已花白,足可知其年事已高。
先前这员将领得了韩玄喝斥,却是面色不改,但韩玄最后一句话却让这员将领勃然变色,对韩玄拱手说道:“刘荆州当初委忠以中郎将之职,使忠保全荆南不受江东进犯,至今已有十余年矣。这些年来,忠与刘磐大人一直紧守长沙,使江东宵小不得寸进,其忠诚之心可昭日月,如今大人却疑忠暗连交州,图谋不轨,乃是何意?”
韩玄怒道:“你即忠于刘荆州,为何却不肯带兵前去收回我荆州领地?那交州贼人士茂趁刘荆州新丧,我荆州混乱之际,竟敢率军来此趁火打劫,如今已攻取我荆州两郡之地,实在可恨。先前桂阳郡有一万兵马驻守,你言攻之不易,如今零陵却只留有三千守卒,你为何还要推脱?莫非你真以为我手下除你之外便再无可用之人不成?”
眼见韩玄如此动怒,这员将领怕韩玄真派其他人率军前去攻打零陵,不由将语气缓和下来:“大人切勿动怒,请听忠一言。那苍梧太守士茂,以交州士家长孙之身,出仕西于,短短两年间便将交趾蛮夷收服大半,手段委实了得。其后率军千里驰援龙川城,先打败江东八千精锐入侵大军,后又趁势攻取苍梧、郁林二郡,其能力由此可知。然后治理苍梧五年,使整个交州蛮夷不敢妄动,如此成就岂是一般人所能为?
“此次士茂趁我荆州****,以雷霆之势出兵桂阳、零陵二郡,皆一战而下,绝非偶然。忠以为其必定经过漫长准备,攻我荆州,乃是图谋已久之事。攻取桂阳之后,士茂留有一万士卒防守桂阳郡,如今零陵却只留三千人马,大人难道不觉得其中似有蹊跷之处?”
一句话,顿时问得韩玄哑口无言,细细想来,士茂此举似乎真有玄机暗藏其中,否则桂阳郡都留有一万士卒,为何零陵却只有区区三千兵马?
这时,一个文官起身说道:“如今士茂率军离开零陵,乃是为了攻取武陵郡,若处处都留下万余人马防守,那还如何攻取他处?况且听闻半月前有武陵蛮夷拦住其手下校尉张霖去路,使其不得入武陵县城,想来士茂此去定是要对付那些无知蛮夷,兵马少了,如何能够取胜?”
“正是如此。”韩玄急忙接口说道,“如今零陵郡内只有三千人马,正是我等收复失地的最好时机,否则等士茂攻下武陵之后,整个荆南便只有我长沙一郡尚存,还如何抵挡士茂进攻?”
韩玄并不甘心错过此次机会,他心中也有自己的一番思量。
想那士茂只留下三千人马防守零陵,此时自己不取,难道真要等到他攻下武陵之后全力攻击自己一人?
只要自己趁他大军远离,迅速攻取零陵之后,依靠城池的坚固不怕他士茂回援,那时武陵也可得以保全,到时合两郡之力,未必就会输给他交州。
听到刚才那文官的话,更加坚定了韩玄心中的想法,见黄忠还想开口劝阻,韩玄寒声说道:“黄将军,本太守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愿不愿意带兵收复零陵,如若还要诸般推诿,我便遣他人领兵便是。”
这员将领,名叫黄忠,自黄巾之乱时便四处征战,领兵经验老道,为人也颇有勇略,一直很得韩玄看重,可惜性情却是顽石一块,遇事不知变通之理,出言常常得罪权贵,很不得一些官吏亲善。
韩玄之所以让他领兵,乃是看重他的才学,可是如今荆南已接连丢失两郡,黄忠仍要找借口诸般推诿,不肯领兵收复失地,却让韩玄心中震怒,如果黄忠再不答应领兵,他便准备另遣一员将领领兵便是。
没有了张屠夫,难道自己还真要吃那带毛的猪不成?
黄忠听出韩玄这已经是在下最后的通牒,知道自己再不答应韩玄便有可能真派其他人领兵,无奈之下只好答道:“大人息怒,黄忠领命便是。”
之前黄忠不肯出兵长沙,乃是因桂阳有交州万余士卒防守,自己长沙一共才有兵将一万五千人,韩玄最多给自己一万人马,以万人对万人,恐怕急切间不能取胜,那时若士茂回援或是攻下零陵直扑长沙而去,自己这万余人马势必将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那时长沙能不能保住都还不知道。
如今黄忠不肯出兵零陵,非是担心攻不下三千人防守的零陵郡,而是担心桂阳郡的万余交州守军。如果对方趁自己领兵进攻零陵之际,率军攻打长沙怎么办?长沙一失,荆南还有何处可抵挡士茂攻势?
可是如今眼见韩玄心意已决,黄忠知道自己再劝也是无用,若不答应,韩玄真派他人领兵,以士茂手下将领的狡诈,即使己方人数占优恐怕也未必便是敌手,那张霖能以两千人打败武陵三千援军,难道就不能以三千人打败长沙六千士卒?
自己亲自领兵,即使攻不下零陵,也要保全这些士卒的性命,为以后防守长沙多留点实力,这是黄忠心中的想法。
而就在黄忠答应之后,门外突然有军士来报称,留守桂阳郡的牙门将魏延分兵五千,往曲江而去,似是为了防备江东的孙权。
听到这个消息,黄忠稍稍放心,江东乃是交州对头,魏延分兵四千防备他们也在情理之中,若是分兵太多,自己倒有些怀疑他们此举的意图了。
如今防备自己长沙的交州兵马不足五千,而长沙郡内却有九千留守士卒,魏延应该不会领兵来攻才是。
想到这里,黄忠彻底放下心来,只一心准备兵马,想要尽快收复零陵全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