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件事,我算彻底明白了,有些东西你只能喜欢,但绝不能当成正事来做。因为你只是喜欢,不是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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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学起,阿康就特喜欢看书。到大学后,图书馆几乎成了他每天必去的地方。我去找阿康,不外乎两个地方,一个是教室,一个就是图书馆。记得他曾跟我说过一句话:“真想一辈子泡在书里,吃在书边,睡在书边,醒了第一眼看到的还是书。”
走出校门,阿康顺利进入某行政部门工作。此时的他依然对书,特别是小说怀着一种狂热的迷恋。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罢了。让我想像不到的是,上班刚刚两年半的他竟然辞去公职,下海开了一家图书公司。为此,他投入了30万元。除了父母的积蓄,他还从亲友那里借了几万块钱。
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阿康开始构筑自己的图书梦。在他的三年计划里,公司每年的出书量将达到50种以上。将来他会在办公室安一个书架,专门陈列公司的畅销作品。他甚至想像有一天公司业务做大了,可以开个连锁超市,专门营销自己的图书。到那时,他每天都可以徜徉在自己最喜欢的书丛之中,那将是怎样的一种享受啊。
看着阿康得意的样子,我不由有些担心:“咱以前一直在政府部门里做事,有把握吗?”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我给你算一笔账。”他打开电脑,给我看一个粗略的计算:总共计划招10个编辑,以每人两个月出一本书算,平均一个月是5本书。以每本书销量最低6000册的话,是3万册。以平均定价25元,赚取20%的利润计算,每本书的利润是5元。这样一个月的毛利润是15万元,除去员工工资和营业费用,一个月的纯利润应该在10万元左右。这还不包括部分图书的销量可能会远远超过6000册,那样的话利润将更高。
看完这些,我忍不住信心倍增。没想到这个平时只知道啃书吃书的书痴,脑瓜子里还真有本生意经。
但是,他错了。因为那只是纸上谈兵,由于图书出版销售的周期长,直到第7个月,他才结回第一批款项3万元。此后两个月也都是2万多元。前10个月,公司收回的钱还不够发员工的工资,更别说房租、水电和其他的费用了。
怎么办?不行就收手吧。看着他几十万元资金整天在这里打水漂,我也替他着急。
“不,这是我多年的梦想,绝不能就此罢休。”阿康还不死心,“开业一年左右出现困难,这是新公司的普遍现象。做生意哪有一帆风顺的事?只要熬过了这个坎儿,等公司的各方面步入了正轨,一切都会好起来。”
为了节省开支,他裁掉了5个编辑,各方面的活动开支从简。然而,现实还是在无情地冲刷着他那颗年轻的心。
由于图书的销量持续低迷,加上渠道商的层层拖欠,回款迟迟不见踪影。不催没钱,催得紧了对方又跟你急。没办法,离开渠道商,公司一天都不能生存。更让阿康头痛的是退货越来越多,有几本书的退货率竟高达40%!这有编辑的原因,也与他的决策不无关系。
到第11个月结束时,公司账户上已经无钱可支了。阿康只好从父母那里又借了些钱,勉强给他们发了工资。即使这样,手下的员工还是陆续离开了。
半月之后,公司只剩下两名员工,一个是编辑部的主任,一个是自己的同乡。此时阿康已不再坚持,他把剩余的货物低价转卖后,就关门了。临走,阿康转身最后看了一眼寄托了自己太多梦想的公司。
“别难过,谁走路不摔跟头?就当买个教训。”我安慰他。
“唉,”阿康甩甩很久没理的头,“我本来就不该来开这个公司。经过这件事,我算彻底明白了,有些东西你只能喜欢,但绝不能当成正事来做。因为你只是喜欢,不是擅长。”
2
喜欢看足球的人,不一定非得是足球先生;喜欢听音乐的人,不一定非得是歌手。要想成为歌手,我们必须迷恋音乐,但迷恋音乐,不一定就可以做歌手。因为从单纯的喜好到理性的专业之间,还有很长一段的距离。
不过,认识到这一点并非易事。像阿康一样,许多人都为此走了不少弯路。
据说歌德小时就对绘画充满了痴迷。他一直梦想成为像达·芬奇那样的画家。为此,他一度沉溺于色彩的世界不能自拔。为了提高绘画的水平,他付出了艰辛的努力,但收效甚微。
后来,有一次歌德到意大利旅行。在那里,他见到了许多大师的杰作。这时,他才如梦方醒:以自己的才情禀赋,即使穷尽毕生的精力,也很难在书画界有所建树。
自此,他毅然决定放弃绘画,转攻文学,从而一举成功。
在回忆录里,歌德曾不止一次地告诫那些头脑发热的年轻人,不要盲目地相信自己的爱好。他感慨地说:“要真正地发现自己并不容易,我几乎花了半生的光阴。”
什么是我们所喜欢的,什么是我们所擅长的,分清两者对每个人都非常重要。
对专长,我们可以迷恋,但不能把迷恋当做擅长,更不能让这种迷恋蒙蔽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