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生是一次远征,那么信誉就好比那面不倒的旗帜。
1
几年前,我在一家公司工作时,亲眼目睹了它由盛转衰的整个过程。
刚进公司时,这里人气正盛,编辑、外联加上发行有三四十号人。每天上班时,到处都是紧张忙碌的身影。下班后,还经常有不少员工主动留下来加班。
民,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对于他的才华,我从不怀疑。他很善于跟员工交流,下班后他总爱叫上几个人一块儿吃饭。几个人一边享受美味,一边互通有无,十分快意。觥筹交错中,我曾有过一种想法,如果有可能,我愿意永远跟着这样的老板、这样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工作。
亏损是从一本新书开始的。民十分看好此书,为此他推掉了许多业务,几乎把所有的人力物力都投入到这本书上。仅前期投入就高达30万,而后期的资金投入还有20多万,他对此书的重视可见一斑。然而事与愿违,市场并不领情,书的销量从一开始就格外惨淡。
随着时间推移,书的销量并无起色。大量资金无法回笼,使得公司的业务开始大受影响。到月底的时候,工资居然没有按时发放。
日子一天天过去,工资却迟迟没有发放。人心开始浮动,无意中我总是听到这样那样的抱怨之辞。作为新员工,我十分理解公司的困境,更相信民是个出色的领导,而最主要的是我喜欢跟他在一起工作的感觉,所以对于流言,我只是听一听,回头默默做自己的事。
然而,有些事还是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听老员工说,公司已经两个月没有按时发工资了。民答应发工资的时间总是一拖再拖。
怎么会这样?他们口中的民好像跟我心中的那个民有些差距。不过,紧接着发生的一件事,开始让我对民将信将疑。
那是周三的下午,民让我们周六上午到公司开会,一起讨论下个月的选题。到了周五的下午,就要下班了,我听许多同事说着明天的活动安排,好像大伙都把公司的会议忘掉了。我小心翼翼地问一位老员工:
“明天到底来不来公司开会?”
“不来。”他的回答干脆利落。
“那天民总不是说让我们周六过来开会吗?”我只好挑明了。
“没事,他经常这样,说是开会,其实什么事都没有。”人家大摇大摆地走了,放下我在那里还不知是真是假,明天到底来与不来。
因为是新来的,为了保险起见,我第二天还是起了个大早,提前来到了公司。谁知,上班时间到了,只有我和另一名新员工来到公司门前。
大门紧锁,我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在那里站着等,没准儿其他人一会儿就到呢。我们从8点半一直等到9点半,又从9点半等到10点半,依然一个人影儿也没等来。另一个同事打电话给民,竟是无法接通。
那天,直到11点半,民才来到公司。他没有提,我们也没问,好像开会的事从来就没有提过一样。中午的时候,民照样请客吃饭,并告诉我们工资很快就会一分不少地发下去。
然而,诺言再次变成了谎言。时间一天天过去,工资还是没发。员工开始陆续离开,有的是不声不响地走了,有的还跟民打了个招呼,当然在离开之前,他们都以各种理由支走了一笔钱。几个平时不错的同事都提醒我,民为了出这本书欠下巨债,最好赶紧找个借口提前拿钱走人,别到时候什么都落不着。
我了解墙倒众人推的难处,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于是只好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希望以此减轻一些公司的压力。
可是,由于民一再地推迟发工资的日子,员工已经不敢相信他的任何承诺。很快,公司走向了分崩离析。
时隔多年,我总是想:如果民当年如实将公司的困难告诉员工,也许员工能够理解公司,与公司共渡时艰。如果民能够说话算话,与员工约定一个日期,哪怕只是发了工资的一部分,而非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后拖延,也不至于出现后来的惨淡景象。
也许民有自己的考虑,不愿意把公司的秘密公之于众,然而还有什么比失去信誉更可怕的?
一个人可以没有金钱、地位,甚至本领,唯一不能失去的是信誉。失去钱,你可以凭借努力去赚回来;没有地位,你可以去争取;没有本领,你可以去学;而一旦失去信誉,你就失去了与人做事的前提。试问,谁愿意和一个没有信誉的人打交道呢?
2
另一个朋友今的做法,则令我十分佩服。
我和今是在一家酒吧工作时认识的。当时的她,只是一个刚从学校出来的大学生,没有什么工作经验,通过朋友的介绍在这家酒店里找了份工作。不过,老板对她信任有加。因为她学的是财务会计,所以特意让她负责管理每天的票据和收支账目。
当时酒店的生意非常火暴,每天流水的现金少则数千、多则上万,又因为人手不够,所以经常是今一个人来打理这些钱款。许多人都觉得今可以趁此机会捞一把,可今并没有那样做。
每天,她都把每一笔进出款项详细地记录在案。下班后,她总是主动把当天的账款明细上交主管经理。这些程序老板从来没有交待,以前也从未有过。
而平时的她,生活却十分俭朴。
“老板相信你,何必如此呢?”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她。
“正因为老板相信我,我才必须这样去做。”她认真地说,“我以后还要吃这碗饭,如果真像那些人想的那样,我恐怕离开这里就别想再干一天财务了。”
现在,今已经是另一家公司的财务主管。和当年一样,她做事依然一丝不苟,生活依然十分俭朴。
3
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有个红军战士因为强暴妇女当即被拉出去枪毙,其他战士纷纷为他求情,那位红军首长毫不为之所动,当时只说了一句话:“我们的旗帜是用战士的鲜血染红的,绝不允许有半点儿污秽!”
如果人生是一次远征,那么信誉就好比那面不倒的旗帜。我们要像呵护生命一样去呵护自己的信誉,让它永远纤尘不染、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