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厮杀激烈之时,弘秀却抱着吴钩宝剑呆呆的站在桃花林中,似乎入定而去,精血、元气内敛到极点,整个人生机暗淡至极,桃花飘舞之中,却又有一种飘飘渺渺的玄妙感觉。
他手中的吴钩宝剑微微颤抖起来,越来越激烈,好似想要挣脱束缚的神龙,又如不断沸腾的锅炉,一股张狂而凌厉的气势飞快攀升,好似他怀中立刻便有一个凶神要跳了出来。
嗡!嗡!嗡!……
宝剑剧烈颤抖,天地灵气也随之起伏波动,不过呼吸之间,便是整个天地也跟着一起颤动,若是形成共振,只怕天地都要毁在这颤抖之中。
“呔!”
弘秀猛然双目圆睁,飘飘渺渺的气质陡然一变,好似天神下凡一般散发无穷威势。苦修多年的佛法奔涌而出,浑身上下金光流转,这么一个脱离尘世的佛门大德形象,却如同一个小道士似地,仓朗!一声拔出吴钩宝剑,单手一挥,身随剑走,脚下踏罡步斗,踩七星方位,运剑如飞。
一时间好似魔障一般,弘秀就这么一圈圈运剑如飞,全然不知周围正惊天动地的大战。
他发了魔障,其他人可是正常得很。
女娥踏步行空,随意散步一般朝齐兑缓缓走去,只是每一步落下,身形便是一闪,出现在百丈开外,浑身气势也是轰然一变,一股沛然难御的煌煌神威在体内激荡不休。
“上天梯?!”
齐兑心神震荡,着实惊诧不小。
所谓上天梯却不是真个踩着天梯朝上走,而是一种自上古流转的功法,传说乃是神明所著,专修武技,却是一等一的肉身神通。
这上天梯最奇妙的便是,每踏一步,浑身气势就攀上一个台阶,一步步走到天上,便是一个活脱脱的天神!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气势浑然天成,如天地一般博大不可逼视。
上天梯上天梯,上天梯作甚?当然是上天了;上天作甚?自然是变成神仙,永享清净。这门功法便是能打出一股天威煌煌的意境,好似神仙下凡,不可亵du。
齐兑手腕一翻,许多年没有使用的长剑舞术再次施展出来,手中长剑游龙一般飞快游走,身形随剑势而动,好似那长剑拖着他前进一般,一股游龙矫尧意境弥漫出来。
“上天梯?!我便将你打落凡尘!”
齐兑完全不敢再有半点轻视之心,一旦正是对手,胸中那股刚直之气勃然而发,剑光连连闪烁,一朵朵斗大莲花飞舞出来,朝女娥蜂拥而去。
女娥面色虔诚而圣洁,脚下踏步,两手穿花,晶莹如玉的手指化成三千弱水,世间一切阴柔都聚在这双玉手之上。好似蝴蝶蹁跹飞舞,轻轻拨动,天地灵气与之共振,一圈圈水波以女娥为中心荡漾开去。
蜂拥而至的朵朵莲花全都一头撞在荡漾的水波之上,却如撞上一个急速震动的弹簧床,被震散了去。
“擒龙式!”
待得与齐兑一般高下之时,女娥散发得那股不可亵du的气势已然攀升到了极点,身形突然一转,避过面前怒放的朵朵剑花,单手朝蒙蒙剑光中一探而入。
上古神明踏龙操蛇,威震天地,女娥这一手变化好似伸手摊入汪洋大海的神明,狠辣凶恶,直直要抓住那急速蹿动的游龙。
齐兑面色大变,全然意料不到,自己圆润无暇、密不透风的剑圈,还有人能够直接探手而入,而他甚至都不明白,女娥是怎么做到的。
未等齐兑惊讶,铁钳一般的芊芊玉手已然化作一把剪刀,轻轻捏住长剑七寸,正如从汪洋大海中擒住一条神龙一般。
“天雷震!”
女娥一手空握成锤,澎湃风雷之气激荡开来,如同雷神临世,凶恶至极。伸手便朝齐兑当头砸下,直似泰山压顶,天雷打落。
齐兑骇然转身,女娥一锤却是砸到了他握剑的手腕上,凭空雷鸣大作、电光闪耀,齐兑全身上下不由自主的战栗宛若筛糠,一股酥麻的感觉侵入骨髓,连元神也是毫不着力,半点法力施展不出来。
女娥顺势而动,捏住长剑的手指勃发一股大力,微微一扯,便将长剑夺到手中。另一手已经化拳为掌,讯若闪电,一下按在齐兑胸腹,澎湃劲力喷薄而出。
嘁哩喀喳一阵乱响,齐兑倒飞而回,一身骨骼、筋脉寸寸而断,肉身如同一个破布袋一般堆在一起。
齐兑心中大骇,心念电转,昊天镜旋转镜面,白光投射而来,将他笼罩在内,有了一层保护,这才微微心安,却是不明白,这小姑年怎么会如此之多的上古秘技?全都是狠辣无情的肉搏绝招,以她浑厚法力施展开来,每每都有石破天惊的超强攻击力。
心中疑惑这小姑娘怎不上前追击?齐兑神念流转,勉强指挥手臂摸出一瓶丹药,连揭盖儿的时间都免了,一把塞进嘴里,真元勃发流转,吞入腹中,化开药力,一股勃然生机在体内流转开来,经脉、骨骼渐渐愈合,这才站起身来。
齐兑戒备一看,才发现女娥似有不适?
只见一抹潮红涌上脸颊,女娥卓立虚空,手中宝剑散化成两把,都自颤抖挣扎不休,她深深吸了几口长气,勉强压下心头烦闷,却是焦急不已,“我的孩儿啊,现在可是厮杀之时,你却不要此时捣乱可好?”
齐兑眼神一变,心道她这定不是装出来的。当下心念转动,紫青双剑却是不能丢了,不趁此时夺回,还待何时?
身形电射而出,昊天镜好似聚光灯一般跟上他的身影。两指并拢成剑,真元勃发,剑气激荡好似潮水澎湃,朝女娥席卷而去。
“贼子尔敢!”
江哲一声历喝若雷霆炸响,满空银光一闪,越王八剑激射而来,浩浩荡荡的剑气铺天盖地,势要将齐兑斩成肉泥。
青竹也是展开身法,赶忙前来救驾。
可是,以他夫妇的距离来看,却是来不及的。
女娥只觉腹中不安,一身真元丝毫提不起来,浑身虚弱无力,眼看那剑光就要到身前,却也是无可奈何。
“阿弥陀佛。”
一位青袍道人突然出现在女娥身前,嘴里却喊着佛号,乌黑长发披散在脑后,吴钩宝剑背在身后,衣袖迎风轻摆,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此人不是弘秀是谁?!
法力流转,脑后佛光乍现,文殊法相升腾而起,金光挥洒之中,异香阵阵、天花乱坠,慈悲庄严的气息弥漫天地,身形真实无比,便是那嘴角的一抹微笑都是真真切切。
弘秀同样并指如剑,朝前便是一点,吴钩宝剑清鸣一声,手中白光暴闪,剑气喷发,与那汹涌而来的剑气撞出漫天光雨。
身后佛陀突然收起微笑,转而横眉怒目,手中智慧宝剑立斩而下,轰隆!一声爆响,将那昊天镜拍苍蝇一样打飞了出去。
齐兑陡然一惊,实在想不通为何这貌不惊人的和尚突然变成了道士?这还罢了,那一身修为怎么突然变得强大异常,便是天仙都不遑多让。
雪白剑光化作一条长河,纵横长空,好似彩虹飞架,朝齐兑汹涌而去。
齐兑猛然提气,一身修为凝练到极点,两手并拢高举头顶,怒喝一声:“剑气凌霄!”
狂暴剑意喷薄而出,屡屡青光好似彩带,从齐兑身上勃然而发,万条灵蛇挥舞长空,猛然钻进长河之中,一连串的雷鸣大响之中,爆出万千光雨。
“找死!”
江哲那飘渺的声音提前宣布了齐兑的下场。
被女娥一通武技打成重伤的他,即便是有灵药滋养,也不能立时痊愈。以带伤之身,强行与比他略高一筹的红袖硬拼一招,已然到了极限。
八道璀璨金光好似天河倒倾,沸腾如怒的杀气搅起狂暴阴风,惊天矫尧的剑光一下将这位蜀山掌门笼罩在内,走马灯一般飞速旋转,凌厉剑刃舞成风车,飞快切割着他那周身密布的护体真气。
“去!”
弘秀伸手一指,背后吴钩轰然出鞘,激荡百丈剑光,朝那银白剑气当头刺下。
轰隆隆!
两种剑气激荡出漫天金行雷光,隆隆乱炸之中,齐兑再也无法抵挡,肉身飞速崩溃,散化成了最小的微粒。
“昊天镜!”
齐兑临死之前用尽最后一份力气暴吼一声,昊天镜应声而到,白光照射之下,蓬勃剑气好似遇到沸汤的积雪,飞快了消散虚空。
齐兑那真人一般大小的元神冲天而起,随着白光,钻进昊天镜之中,猛然射出一道白光,轰开五行虚空屏障,化作一道虹光,径直朝蜀山而去。
“师娘?”
青竹扶起浑身脱力的女娥,急忙在怀中摸索灵药。
女娥脸色潮红如血,却强自淡定说道:“我没事,快出去解决掉昆仑派的人。”
越王八剑倒飞出去,江哲的声音自虚空传来:“弘秀师叔,可敢与我比比谁快?”
弘秀怎不知他的意思,当下微微一笑,“有何不敢?”脚下连动,缩地成寸一般闪烁着消失在天际。
却说这番惊天动地的大战之中,蜀山派的六合纯阳阵法,甚至是昆仑派的通天神火柱一直都难以建功,那茫茫虚空本来看不到一点东西,可一旦他们催动阵法,便有一层蒙蒙青光笼罩天地,任凭那虚空变幻、三味真火,或者是神龙元神,都难以寸进。
凭空银光一闪,越王八剑跃然虚空,剑气四面激荡而出,却在不远处不明不白的消失不见。
江哲正自疑惑,却听见耳边传来淡淡声音,“外间有蜀山派六合纯阳阵法笼罩,以微尘化无穷虚空幻境,你这剑气怎能穿透?”
“师傅?那我该怎么做?”
“正是为师,不必着急,我以青木魔神沟通五行虚空,汇聚蜀中灵气,封锁了整个仙府,他们也打不进来。我这便祭起杏黄旗,破了他的阵法,你却是要抓紧时机,第一时间斩杀蜀山六座旗门的执法长老,这么好的机会,切不可让他们逃了回去。”
江哲一下了然,怪不得那蜀山掌门未有半点支援,却是李靖再作祟,“徒儿明白。可是,那昆仑派的通天神火柱?”
“通天神火柱自有你弘秀师叔去破,他与阐教因果纠缠,此宝合该他的。”
话音一落,虚空猛然隐现薄薄雾气,却是黄橙橙的,猛然一道明黄光芒划过天际,黄雾翻涌而出,结成朵朵金色莲花,朝四面八方纷纷激射。
轰隆隆!
莲花撞到一层虚无的屏障,激起阵阵爆炸。
凭空火光一闪,铺天盖地的纯阳真火反包围回来,六座旗门隐现虚空,高达百丈的旗门之上,分别有一个长老盘坐,手中令旗挥舞,三味真火汹涌而出。
明黄色光芒陡然一亮,杏黄旗显化本相,倒卷而回的漫天黄雾突然定住,化作朵朵莲花,金光闪烁,抵住火光。
一枚银白光球升腾而起,好似旭日东升,威势一时无两。
银白光球突然一爆,八道剑光电射而出,好似飞星过渡,迅捷至极,浩荡剑光轰然撞开熊熊真火,分别找上一座旗门,朝那盘坐的长老轰然撞去。
不得不说江哲确实是用剑的天才,敌人孰强孰弱只是以神念试探,便了然于心,八道剑光对六座旗门,却有两座旗门享受到两道剑光的待遇。
轰!轰!轰!轰!轰!轰!
六声爆炸同时响起,血光喷洒之间,没有一人能抵挡这上古剑神昆吾的神器,虽然这越王八剑还只具其形,未能将散化在宇宙三界的所有灵识碎片汇聚。
若是江哲勇猛精进,终有一天能将昆吾八剑凝练完整,便是诛仙四剑、元屠阿鼻之下,最为凌厉的八把宝剑。
正当六座旗门爆炸之时,绚烂烟花之中,一道雪白长河纵横虚空,吴钩宝剑特有的水性灵气让通天神火柱中的神龙第一时间委顿无力,剑光连连闪烁,将八根神火柱游走一遍,只留下一阵阵惨叫之声。
躲在宝瓶口之上的玉灵子第一时间发现事态不对,此人倒是坚韧灵敏,当下便御剑而飞,径直朝昆仑去了。
他那剑光刚刚划过天际,一道墨绿身影,好似影子一般,在宝瓶口一闪即逝。
———
却说涂山、李化二人,便在多日之前就被李靖派了出去,却是要朝蜀山而行,抱着碰机缘、撞大运的心态。
说起来这两人不过是元神大成的修为,哪里有本事去蜀山寻什么机缘?恐怕连护山大阵都进不去,便是进去了,也不够人家一人一剑分尸的。
这一日,两人正好寻到一点蜀山线索,估摸着蜀山派的师门便是在这峨眉之后,只是苦于无法破解阵法,却是不得其门而入。
猛然间,阵阵法力波动传来,几百位蜀山弟子御剑而出,漫天光华闪烁,浩浩荡荡,气势惊人。
涂山心知不好,当下便拉了李化躲藏在一边儿,运转衍道法门,将气息与周围环境相合,隐匿起来。
待得那纵横长空、遮天蔽日的剑光划过,两人再躲了一个时辰,才敢冒了头。
哥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骇然。
李化正庆幸两人躲得快之时,涂山却是突道不好,只怕这帮人是冲着宝瓶口去的。
李化一想,倒是真有几分可能,便询问涂山该怎么办。
涂山心念电转,半晌,横下一条心来,断然道:“我们便摸进蜀山派去,师门若是不保,多你我两个也无济于事,不如将这蜀山派搞个鸡飞狗跳。况且,师傅法力高强,这帮人上次讨不了好,这次就能成功?我倒是不信!”
李化一寻思,却也是这么个道理。两人一商量,便想偷进蜀山派去。
可是,他们连这护法大阵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怎么去破?
这回却是李化灵光一闪,“师傅说魔道圣剑可出剑三次,是不是算准了你我之行?不如,我们便用上一用,管它行不行,权当一试,若是真个不行,我们便回转师门,与那蜀山派大战一场,你说可好?”
涂山诧异的看他一眼,笑道:“你这小子却是突然脑子灵光了?”
两人又一琢磨,这事儿还是涂山来干,他脑子灵活,心思缜密,修为还高一点儿,成功率也要高些。
却说涂山一阵宁神定气,沟通体内隐藏的元屠宝剑,生怕用力过度,打出惊天动地的声响,惊动了蜀山弟子。
没想到,这元屠宝剑倒是通灵,好似明白他的心意一般,只是分出一丝剑气,凝聚在涂山手中。
这男狐狸精,当下便并指如剑,朝虚空一划。只听“哧啦!”一声,好似划破一层纸片儿似地,面前露出了那蜀山派神秘的脸颊。
两人欣喜对视一眼,都自暗喜,当下便钻进了阵法。
却是突然从山脚下,来到了山顶,一座悬崖好似天梯,独独耸立在白云之间。两人却是傻了眼,望着头顶的座座浮峰,这却怎么上去?
总不能堂而皇之的飞上去吧?这不是找抽么。
正当着急之时,一声鹤唳响彻云霄,一只五丈高下的巨鹤缓缓飞来,翼展怕是不下十丈,两眼精光闪闪,一看就知道已经通灵,只怕再修炼几年便能成就妖身。
“小心!”
涂山沉声喝道,心中依然与元屠宝剑开始沟通,他身旁的李化也是一脸肃杀,只待拼命。
哪里知道,那白鹤缓缓而来,上有一童子,见了他两人,好似老熟人一般,亲切问道:“你们怎的才来?”
兄弟两愕然相顾,倒是涂山机灵,管它怎样,先装一装再说,上前笑道:“有劳仙童久候,我兄弟路上耽搁了些。”
“哈哈哈哈!”童子一阵大笑,“我说涂山呐,你小子真个狡猾,戏演得不错。”
紫光猛然一闪,涂山已然手持长剑,厉声喝道:“你怎知我叫涂山?”说起来,这个名字,还只有师门众人才知道,涂山以前作妖怪的时候,也从未与人提起。
童子收敛笑意,倒是没有半点敌意,“你倒是敢与我动手?”说话的同时,双眼闪过浓浓血光,好似里面深藏了汪洋血海。
涂山李化对视一眼,都是惊奇不已。涂山试探道:“你是师傅?”
童子淡淡点头,“与你的元屠宝剑可还好用?”
二人再无疑,当下便要拜倒。
童子赶紧制止,正色道:“为师等你两多时,此地不是多礼的地方,你们随我来。”
童子默默念了几声咒语,只见七彩光华从天边闪过,急如奔马,转眼便到眼前,却是一道彩虹飞架而来。
童子驾鹤而行,涂山二人踏上彩虹,紧跟在身后。
“你们留心听了,这童子是为师以血影神功夺舍的分身,这段时日一直在蜀山晃悠,那蜀山掌教好似怀疑了我另外两个分身,这次攻打我仙府也带在身边,哼!可惜,任凭他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我还留了一手,早早控制住这个童子。”
涂山李化对视一眼,心中无比惊讶,师傅早就开始算计蜀山派了?真真是狡诈至极啊。
“这两仪微尘大阵的分布为师已然知晓,凭我们三人之力倒是难以破去。不过,我们可以控制其中一两个环节,到时候我真身前来,里应外合之下,两仪微尘大阵连威力都显不出便能被我等破去,到时候,这蜀山派没了镇派之宝,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股深深的敬畏在涂山两人心中升起,他们这便宜师傅可是太狡诈了,早早便将一切计算清楚,可怜那蜀山派还蒙在鼓里,只怕怎么死都不知道。幸好!这师傅拜得好啊!
“谨尊法旨!”
三人缓缓而行,随着那淡淡彩虹径直来到三十六座浮峰的顶层,掌教居住的剑气凌霄堂。
面前那看不到边际的茫茫大陆、辉煌殿宇,让李化惊讶得傻张着嘴,倒是涂山很是镇定,见若无物一般。
童子淡淡看了两人一眼,却是暗自留心,为何涂山这般镇定?当真是天资卓越?还是以前就见过这等景致?
表面不动声色,嘴里说道:“不必紧张蜀山派惧怕我天仙名头,全派上下,拿得出手的弟子几乎都出动了,剩下的不是再闭关,就是有任务不在山中,或者修为低下,只有少数几个高手守护山门。”
也不知是不是他乌鸦嘴,刚说没什么人,对面便有一老道径直走来,远远便道:“白鹤童子?你怎的来了掌教居所?”
一派掌教之尊居住的地方,却是不得召唤,不可前来,尤其蜀山这样的大牌宗门,更是规矩多多、戒律森严。
“准备动手!”
童子暗暗传音,脸上却微笑着,“师叔有所不知,掌教走时曾有密令,吩咐我前来查探。”
老道士皱起了眉头,“这剑气凌霄堂有什么好查探的?”
童子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什么?!”
嗤啦啦!
两道剑光呼啸而过,趁这老道愕然之际,一左一右从白鹤童子身后激荡而出,一下便将老道士肉身斩灭。
三尺高下的元神遁出肉身,迎接他的却是一道朦胧血影。
童子飞扑而上,血光一闪,又化作童子形象,那老道士的元神已然被他吞噬。
“走。”
童子淡淡说道,当先朝剑气凌霄堂走去。
三人一阵漫步而行,转过辉煌的剑气凌霄堂,走向了背后的高山。穿过一片茂密森林,数不清的奇花异草、珍稀灵兽,让李化看花了眼,涂山依然淡然处之,丝毫不为外物所动。
“我们便等在此处。”童子淡淡说道。
涂山。李化都是疑惑,不过也不多问,便就地盘坐,元转玄功、温养元神。
这一坐便是三天三夜。
猛然一到光华闪过长空,昊天镜白光一闪,显化齐兑那飘渺虚幻的身影。
这却是刚刚从宝瓶口逃了回来的齐兑,身形已然淡薄得只剩下虚影,他一路疾飞而回,却是超凝催崖而去。哪里存放着一朵七宝金莲,乃是门中前辈机缘所得,飞升之后却是留了下来。
这齐兑被弘秀、江哲联手破了肉身,他又没有天线修为,还得及时寻找一个肉身才行,否则,别说继续修炼,便是活命都难。
即便是炼神返虚的元神,只要没有肉身寄托,也只能专修鬼道,成就鬼仙,否则,便是消散的下场。
齐兑身为一派之长,自然不会去寻找凡夫俗子的肉身,那七宝金莲正是合适,只要运转玄功七七四十九日,便又是一个蜀山掌教,法力说不定还会增长一些。
齐兑心头怒火万丈,却是一直压抑着,他为人刚直,一生顺顺利利便修到炼神返虚,做上蜀山掌教,哪里受得了这般磨难。
童子突然睁开眼来,“准备出剑!”
涂山、李化从入定中醒转,都是神采奕奕,跃跃欲试。
齐兑堪堪飞临剑气凌霄堂之后,陡然两道剑光冲天而上,那股阴风煞气浩大至极,好似宇宙深处最最阴浊的血海黄泉暴动一般。
齐兑猛然停住身形,伸手一指,昊天镜顺势晃出一道白光。
哪里知道,这剑光无物不破,无往不利的昊天镜也失去了作用,剑光轰然挺进白光之中,裂帛一般将光柱切割开去,速度都不曾慢了分毫。
齐兑骇然,却是想不明白,明明已经收拾了两个血神分身,怎么还有埋伏?
当他想要逃跑之时,突然发现一道血光,好似急电,一下缠绕而来,将他紧紧束缚。全力御剑的涂山、李化身边儿,白鹤童子早就不见了踪迹。
青白二色绞杀而过,齐兑元神消散、神智沉淀,血光猛然暴涨,猛然将消散开去的漫天精气包裹,膨胀收缩,几个变化,显化李靖得身形,落下云端。
“你二人继续潜伏在此,为师有两道符与你们,可去那凝催崖之上,寻找一处灵泉,将符贴了,便能顶住两仪微尘大阵设立在主峰的阵眼,不可怠慢了。”李靖衣袖一抖,两道玉符飞出。
涂山、李化分别接过,拜倒:“不敢怠慢。”
李靖点点头,把脚一跺,身形猛然散化成漫天血光,有两道径直朝腾飞而起的元屠、阿鼻缠绕而去。
其他血光好似劲弩穿空,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综合白鹤童子、周聪、朝阳、齐兑,四人的记忆,还有这段时间的查探,李靖对这蜀山派种种都是了然于心,剩下弟子的分布,法宝的藏匿地点,各种禁制、阵法、宝山,全都清清楚楚。
万道血光纵横长空,径直朝其它三十五座浮峰飞去,见人就扑,一连串的惊恐惨叫响彻云霄,这千年大派,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祥和宁静,或者说,在没有了,千百年来的道统传承。
不过短短一个时辰,这蜀山派便再无一个门人活着。元屠、阿鼻疾飞而来,座座浮峰之中,陡然激射浓浓血光,那股血腥之气浓郁刺鼻,搅起阵阵阴风。
血光轰然汇聚到两把宝剑之上,卷成一个血色光团,一闪,便消失在虚空。
涂山、李化看着一切变化,却说不出欣喜还是悲伤,心中似乎只剩下默然,或者说淡然,一种修道士漠视苍生的淡然。默默转身,朝山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