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大师今日又有何领悟?”李靖笑道。
弘秀摇摇头,“哪里有什么领悟,只怕是疑惑更深了。——哎!自从得知这段秘辛之后,小僧佛心已然不再圆满,心魔突生,戾气大盛,小僧心智迷惑之下,便反出五台,这修行嘛,算是荒废了。”
弘秀说到这里却是面不改色,众人看他今日成就,也知恐怕他还有福缘在后。
“小僧自幼出家,虽然红尘迷惘,但也是坚守本心不动,只是一心精进,期盼有朝一日能超脱彼岸,本性真如。当时心中魔障已生,自然只能寻求破解之法。于是小僧便穷搜天下,希望能寻找到只言片语,了解上古往事,求得真相。”
“大师遇心魔而本心坚定,非但没有颓唐,反而急思自救之道,此为大勇,在下钦佩。”李靖敬上一杯美酒。
弘秀摆摆手,“李兄谬赞了。却说小僧一直云游四方,到处拜访佛道两教各家各派,甚至许多旁门也有交道,可惜,却是没有半点收获。”
“呵呵,说起来,李兄当是福星,小僧自从遇你之后,这运气倒是好上了不少。当日海外一别,小僧自是继续云游,寻找机缘所在。也不知是心随意动,还是冥冥中自有天数。有一日,小僧突生灵感,想要回转五台拜得文殊宝相,只是又有些犹豫,毕竟小僧反出师门,只怕此行颇为不易。”
“正当小僧踌躇之时,却是心神晃动,似乎有什么危机要发生似地,当下便打坐行功,指望能推测一点天机,可惜,还是一无所获。小僧料想,说不定便是回五台之事,许是此行定有劫难,所以才心生警兆。小僧一想,危机危机,危险之中便有机缘,我自五台而出,说不定这机缘还是要应在五台山,于是小僧便下定决心,返回五台。”
“哪里知道,等小僧到达五台之时,以秘法开启护山大阵,见到的不是佛光禅意,却是血流成河。不知从哪里钻出一只妖怪,青面獠牙、浑身布满长毛,好似一只十丈高下的青狮,此妖纵横来去,挥手便是山崩地裂,呼气则是狂风大作。好好一个五台山,已然被它毁去,可怜我那小师弟,正被他咬在嘴里。”
“小僧见得这等惨事,自然不能不管,当下便和那妖怪战在一处。呵呵,说来惭愧,这妖怪大嘴一张,一道金光打来,小僧便已不敌。”
“哦?”女娥掀掀眉毛,“我听夫君说,大师已然领悟文殊法相,修成罗汉正果,还不是这妖的对手?”
弘秀摇摇头,“确实窥见罗汉正果,但小僧佛心不圆满,却是难以将文书法相演到极致。——呵呵,说来还要感谢此妖,便是他将我打入大雄宝殿之中,眼看便要撞到那尊小僧自幼便开始侍奉的文殊菩萨宝象,谁知菩萨两眼闪过金光,小僧便落到一处不知名的所在。”
“小僧四处一看,却是一间小小柴房,正当小僧疑惑之时,却见小僧昔日的师傅盘坐柴房一角,只是面色惨淡,小僧忙上前侍奉,才知师傅已然重伤难治,已经没有多少寿数了。”
“本以为小僧这样的叛离宗派之人,只能惹师傅升生气,哪里知道师父见我修为有长进,还夸我成器,小僧悲从中来,师傅还安慰,道是磨难便缘法,没有劫数哪里来的精进。一番叙话之后,小僧才得知了五台山佛门一宗天大秘密。”
“原来,这五台山下游一处禁地,里面有文殊菩萨亲自封印的一个妖怪,未免这妖怪逃走,便在五台山建立道场,传下道统,吩咐弟子代代守护。”
“想必就是那头青狮了?”女娥道。
弘秀点点头,“后来师傅便以金身过渡,施展灌顶大法,将一身修为,连带种种秘法、和我五台山世代秘辛一齐传授于我。”
李靖笑道:“难怪大师修为精进了。”
弘秀却是笑道:“呵呵,当时小僧心智不定,这传法却是出现了纰漏。不知怎的,佛、道两字死命在小僧心头打转,却还是当年那个心魔作祟。师傅便以降魔金刚怒吼,道了句,‘金丹舍利同仁义,三教原本是一家。’小僧突然开悟,这阐教何以为阐?乃是阐示、阐扬之意,意为顺应大道,演化天意,广大门楣。继续文殊广法天尊变成文殊菩萨是天意,元始天尊自然会顺天行事了。”
“金丹舍利同仁义,三教原本是一家。嗯,果然是真知灼见。”李靖品味道,“还要恭喜大师开悟,想必心魔已除。”
弘秀摇摇头,“哪里那么容易,不过,却是找到了一点方向罢了。——后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我与那青狮大战一场,虽然小僧已经顿悟,却还是不能降伏妖怪,只能求到李兄门前了。”
李靖摆摆手,掐指一算,笑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也该上场了。”伸手一指,便是一到光影门户出现在面前。
众人都自疑惑,却也跟随李靖脚步走入门户之中。
却说江哲与那妖怪翻翻滚滚打到了天上,两人都是精通武技,知道力合则强的道理,是以都是凝练法力,挥舞刀剑激斗。若是脚踏实地,到像是两个凡人在打斗,只是,那争斗的余波太过厉害了些。
两人争斗不休,却是打了个旗鼓相当,这妖怪力大无穷,随手一刀便是刀芒激射,有毁山断河之威。而江哲修为自然差些,但剑法精奇,并且越王八剑都是宝贝,锋利无比,依仗技巧、兵器与妖怪游斗,倒也一时不败。
突然一声雷响,只见一朵白云飘荡在天际,李靖等人全然立于白云之上。
李靖伸手朝前一推,只见天空降下一团云光,内中电蛇缠绕,闪烁不停,直直朝那妖怪冲去。
妖怪见得不好,架起长刀退开江哲,使了个神通摇身一变,转眼便是一只十丈高下,百丈长短的巨大青狮挺立长空,这狮子狡猾,知道厉害,运气猛然一喷,一道金光从嘴里吐出,朝那云光迎了上去。
轰隆!一声炸响,青狮悄然落地,江面炸开百丈大的巨坑,江水飞溅长空,露出光秃秃的河床,和一群倒霉的小鱼。
吼!
青狮见得威势,也是有些心惊,当下便恼怒非常,口吐人言:“兀那道人,何以行此卑鄙手段,偷袭于我?!”
李靖笑了笑,戏谑道:“你在我门前污言秽语,我这做主人的还不能赶你不成?”
青狮理亏,又见李靖高深莫测,却是有些顾忌,没敢再动手,只是辩解道:“全是小和尚投了我宝贝,你让他还来,我这便转身就走。”
“阿弥陀佛。”弘秀朗声笑道:“好妖怪,这文殊智慧宝经乃是我宗门之物,只是用来镇压你罢了,你却说是你的,真真是颠倒黑白。”
青狮一时无语,眼珠子乱转,却是再想,“今日准备不足,来人法力高强,若是折损了倒也不知智,爷爷我几千年没有逍遥人间,却不要一出来又着了道,还是先退去享受几天再说。”
主意已定,青狮咆哮一声,吼道:“你等人多势众,今日暂且放下此事,爷爷这便先去了。”
说完四爪腾云,正要行法离开。
只是这脚下云彩刚刚生出,飞离地面不过一丈,便突然散化,四周闪过五彩光华,一个晶亮的圆球出现在周围。
青狮发现之时,自己已然被包裹在光球之内,当下恼怒非常,咆哮连连,四面奔走,朝光球连连挥爪,却全然打在棉花上一般,怎么也突破不得,继而再次口吐金光,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怒吼道:“你等莫非要以多欺少?!”
李靖笑起来,这家伙倒也有趣,这争斗起来当然是你死我活了,现在还流行单挑?“呵呵,你这畜生倒是有趣,不过,你在我门前一番恶语,这边想一走了之么?”
“吼!你这道人好不厚道!我不过是骂了几句,况且又不是骂你,莫非你还要打杀了我?!”
李靖道:“杀你倒是有些过了,你还罪不至死,贫道便将囚禁仙府之内,好生教化一番。”
江哲一听此言,心头一动,“这师傅真真是雁过拔毛,见得妖怪法力神通都是高强,便想收为坐骑。”
李靖话音一落,倒是不再多言,脚下一动,闲庭信步一步走在虚空之中,走到光球之前突然消失,接着突然出现在光球之中,卓然立于青狮那小山一般的脑袋上,笑道:“恩,你这长毛蓬松,站在上面也是舒服,不过,你这么大不知要吃多少粮食,贫道却是有些担心养不起你了。”
青狮听得他言语戏弄,自然大怒,不停奔走跳跃,想要将李靖甩了出去。
李靖自言自语,又道:“不如你变小一点,一来贫道蜗居不大,免得挤着你,这二来嘛,却也可省下一些粮食。”
青狮自然不会理会他的调侃,可是李靖话音刚落,便有一股无形之力束缚住青狮,拼了命的朝里推挤,它还真个慢慢变小。
众人只见凭空闪过一道青光,那青狮已然变的五丈高下,李靖站在头上左右观看,皱眉道:“还是太大,再小!”
说完伸手朝下一指,青光再闪,照得天地皆碧,青狮已然便的平常狮子大小,李靖正骑在它背上。
“哈哈哈哈,倒是要恭喜李兄收得坐骑。”弘秀一阵长笑。
正当此时,变生肘腋!
一道凌厉金光从千里之外激射而来,目标直指李靖。这金光有一丈粗细,飞行天际,雷火相济、罡风伴随,声势浩大至极,便是空气也被挤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