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从金风焕的船上出来,到上岸,再到骑马走在路上,叶灵儿均是一言不发,时而皱眉,时而叹气。黄小波也知趣,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将注意力放在沿途风景和宋代的风土人情上,倒也觉得新鲜有趣,并不寂寞。
“谢谢你。”叶灵儿的一句话,打破了沉默。
“谢我什么?”黄小波一头雾水。
“谢谢昨日你在船舱外说的那几句话,提醒了我。”叶灵儿淡淡道。
“那便是我写在纸上的诗。我们家乡用的是简体汉字,所以你没有看明白。”黄小波道。
“那倒真是错怪你了,你家乡用的字真是奇特。不过言语间我听的明白,你对修河感情颇深。”叶灵儿道。
“我老家就在修河旁边的一个小镇上,昨日重见修河,就像见到一个多年未联系的朋友一样,很有感慨。但也许只是我认得她,她未必认得我。”黄小波笑道。
叶灵儿也一笑,道:“修河不知流经多少地方,怎能让她记得住你?如此说来真是巧了,等忙完这一段,你就回家乡看看罢。”
“那里也已没了亲戚朋友,而且我连小镇的名字也不记得,如何还能回的去?”黄小波叹了口气。
叶灵儿听他说的动情,心里也有些替他难过,忖道:“自己与他同病相怜。自己从小无父无母,尚不满周岁便被师父收养,自己的家乡又在哪里呢?”
又是半晌沉默。
“昨晚那船载了我们一程,如今距黄山已不到两天路程。但少林武当之战非比寻常,你我还是早做准备。”叶灵儿道。
黄小波点点头,两人快马加鞭,疾奔而去。
黄山分堂副堂主蒋丰刚回到黄山分堂,便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分堂一名主管“神形无影”钟飞夜探少林,却至今未归。
神笔派黄山分堂大厅内灯火通明,蒋丰带领着七八位堂中好手聚集于此。他们个个眉头紧锁,缄默不言,对着桌上的一支毛笔发呆。那毛笔极为特殊,笔杆用某种金属制成,好似被人弯过,成了一个弧形。
凡是江湖上门派争斗,往往背后牵扯门派之间的利益冲突。若只限于此,神笔派不会过问。但少林与武当之战不比寻常。那少林、武当向来关系亲密,且久居世外,很少牵扯到武林纷争,如今却要大动干戈,实在令人怀疑是否有奸人暗中挑拨,渔翁得利。
因此蒋丰在上神笔山前,下令派钟飞前去少林落脚之处探听消息。那钟飞骨骼特异,又有一番奇遇,轻功已是出神入化。往常无论防守多么严密,他总能来去自如,不料这次却失手,三天三夜没有消息。
蒋丰得知钟飞失踪后,立刻派人到庄园外四处打探。经过一整天的搜寻,在距庄外的乱草丛中发现一支弯笔,在弯笔的周围草木尽折,似乎发生过惨烈争斗。
蒋丰召集分堂中各位好手共同商讨对策,众人纷纷猜测钟飞定是经过一番争斗被少林派掳了去,可说到如何营救,却没了主意。
突然,一个彪形大汉用力的一拍桌子,提起手中钢刀,大步向门外疾走。“孙老三,你干什么去?”蒋丰喝道。
那彪形大汉停住脚步,瞪着眼大声道:“钟老四一日一夜未归,必是让那帮少林秃子给抓了去。我这就杀进去,救出钟老四。”
蒋丰怒道:“胡闹!少林派岂是你随便闯的?何况我们已经打草惊蛇,少林派各位好手必定加强防备,你若冒失前往,只怕也被捉了进去。”
彪形大汉急得直跺脚,将钢刀向地上用力一掷,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打又不能打,救又不让救,这该如何是好?”
蒋丰心中也颇为焦急,却也束手无策,说道:“掌门师父已派座下弟子助咱们一臂之力,等她来了,再做打算不迟。”
彪形大汉双手一摊,咧嘴道:“一个十七八岁的黄毛丫头加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有个屁用?我看掌门师父是老糊涂了!”
蒋丰一拍桌子,怒道:“孙三彪,你胡说什么!出言侮辱本派掌门,你还想要脑袋不要?”
孙三彪也知道自己说错话,嘴角动了动,低头不语。
蒋丰旁边的一位白衣儒士一笑,摆摆手,说道:“蒋门主不必动怒,三彪他心直口快,不要与他一般见识,还是商量正事要紧。”
蒋丰哼了一声,对孙三彪喝道:“还不起来,你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嘿!”孙三彪重重的叹了口气,一拍屁股站起身,将地上的钢刀捡了起来。
蒋丰对那白衣儒士说道:“李二弟,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白衣儒士在大厅里踱了几步,说道:“依我之见,钟飞夜探少林至今未归,多半是被少林僧人所擒,并没有生命危险。少林乃名门正派,而且佛门净地,怎能随便杀人?只是……”
“只是什么?”蒋丰脸色一变。
白衣儒士说道:“只怕钟飞探听到什么不利于少林的消息,因此少林才将他软禁。果真如此,想要让少林放人,难度不小。”
蒋丰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
白衣儒士继续道:“武当掌门风灵道长与少林方丈慧能均是世外高人,淡薄名利,且久未在江湖露面,但他们居然要在黄山脚下一战定胜负,真是当今奇事。这其中必定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更为奇怪的是,现在少林派在黄山脚下租了一座大庄园,少林派除了慧能大师外,少林达三大护法,以及摩院、藏经阁等主持都来到黄山,足有百人,如此兴师动众,实在极为罕见。”
蒋丰心中一动,说道:“不如我们光明正大的去一趟,向他们要人。依仗神笔派的威名,少林派也许会给这个面子。”
白衣儒士点点头,道:“也只好如此,出家人不打诳语,倒不必怕他们抵赖了。那钟飞在江湖上被称为‘神行无影’,单以轻功来讲,咱们这几位兄弟跟他相差太远,连他也被擒住,我等若再去夜探,必定不能全身而退。”
蒋丰点头赞成,对一个黑脸汉子说道:“张妙君,你对少林颇为熟悉,可探听到什么消息?”
张妙君摇摇头,说道:“我几次想找我那少林好友询问,但他都托病不见。真是奇了,他虽已出家,但嗜酒如命,这次不但不收我送他的酒,连我先前送他的,也悄悄退回。”
白衣儒士道:“少林派如此戒备,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少林难比登天。此次风灵道长与慧能之战谁胜谁负倒是其次,关键是搞清楚两大高手为何一决高下。我一位好友是武当山一位弟子,前几天我收到消息,武当明日便到黄山,到时候我想办法见他一面,探听一下口风。”
蒋丰紧锁的眉稍微舒展一些,说道:“那就分兵两路。明日我带着张妙君、方文华、田若可去一趟少林,李清肃到武当探听消息。其余人留守分堂。”
众人都点头赞成。
忽然间一名弟子疾走进厅,对蒋丰禀报:“蒋堂主,总坛使者到。”
蒋丰面露诧异之色,口中喃喃道:“怎么来的如此迅速?”随即对厅内众人说道:“几位兄弟,总坛使者不可怠慢,快随我出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