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掉头!”正当羽天绫打算问问清楚为何孟凡之说自己遇上麻烦时,他已经大声地对自己操船的两名手下发出了指令。
孟凡之手下的操船技艺非常精湛,就算是在比较险恶的江段,驶过激流险滩时,也如履平地。除了特别的原因,他们更是一直将船速维持在比较快的位置。
孟凡之的命令一下,两名手下立刻摇奖控橹,先将船速控制下来,再试图将船头掉转一个方向。
无奈,船速实在太快了,就算他们在孟凡之发现大船的时候,已经开始降低船速,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掉过头去的。
这个时候,大船上的人却已经发现了他们。
行驶异常缓慢的楼船上,很快放下几艘飞舸,飞舸一落水,立刻以一种与大船截然不同的速度驶了过来,眨眼就到了羽天绫的眼前。
毫无疑问,这个时候再想掉头,躲开大船,已经不可能了。
羽天绫不明白孟凡之为何如此急于躲开大船,但是,在七八艘飞舸渐渐将己方的船围起来之后,她隐隐有些明白了。
对方领头的飞舸之上,站着一名貌似将领的人,他黑沉沉的眼眸在孟凡之和羽天绫身上打了个转,以一种不太客气地口吻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羽天绫更深地眯起眼睛。
虽然她不能明确地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是能够在西楚境内的大江上如此横行的,除了西楚的那些大人物,还会有谁?
孟凡之是秘密潜入西楚的,原本在这条江上,一艘普通的小船并不起眼,没有人会来盘查,更不会发现这艘船上的南越人,然而,陡然遇上了这样大的一艘楼船,更不知道楼船上载着的是什么人,孟凡之会下令掉头躲避,就成了情理之中。
只是,羽天绫觉得孟凡之说错了一点——这不仅是他一个人的麻烦,羽天绫的真实身份同样见不得光。遇上了西楚看起来颇有势力的人物,羽天绫亦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应该如何处理?
她只有暂时紧闭着双唇,一声不吭,打算看孟凡之预备如何应付过去。
只见孟凡之脸上堆出好看的笑:“这位军爷,我们是遂州的百姓,出来游江的。”
“游江的?那为什么鬼鬼祟祟,看见我们的大船就躲?”这位将领的目光在孟凡之等人的身上转来转去,明显不怎么相信他的说辞。
孟凡之脸上的笑带了点苦意:“军爷,我们真是游江的,本来正准备回家,看到前方的大船,知道是某位贵人的行驾,自然要做所避让。”
孟凡之的话也有道理,大船行驶的速度非常慢,若是不做避让的话,小船只能远远地辍在后面,稍微不慎,就有可能冲撞了大船上的人。至于超越过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岂知,对方的将领听到这句话,似笑非笑地对孟凡之说道:“我们也要去遂州补给,既然如此,看你的衣着,你们也不像是普通的百姓,就和我们一块儿走吧。”言下之意,竟是要孟凡之和羽天绫上大船!
羽天绫怔住了。尽管她不知道前方楼船上载的是什么人,但是看孟凡之的神色,就知道麻烦大了。
孟凡之苦笑一声:“那这位军爷,我的船怎么办?”
将领瞄了一眼眼前的木船,显然被伪装的外表欺骗了:“就让你的船夫驾船跟在我们后面好了,你能上我们的船,你的手下可没有资格。”
羽天绫听到这话,先是一喜,后是一凛。
喜的是,假如对方认为自己是孟凡之的手下,那么,她就不用上前面的大船了;担忧的是,手下没有资格上大船,那么孟凡之一个人待在那艘大船上的处境就可想而知了。
然而,羽天绫的希望很快破灭了。只听那位将领说道:“这位公子、这位姑娘,还有那位公子——”他的手往堇风一指,“请!”
从大船上下来的七八艘飞舸上足有好几十号人,大有只要有人敢于违抗,就立刻逮捕的架势。形势如此严峻,孟凡之只能对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乖乖地”登上对方将领所在的飞舸。羽天绫只好也无奈的带着堇风登上了另外一艘飞舸。
载了三人的两艘飞舸立即向大船驶去,其他飞舸亦不紧不慢地掉头,回归大船,留下了两艘飞舸一左一右的夹持着孟凡之的木船,竟是丝毫不给他的手下有生出异心的机会,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楼船之后。
羽天绫上的是一艘只有兵丁的飞舸,那些兵丁一直注意着主将的动作,将大部分注意力投在了孟凡之的身上,倒没有给羽天绫过多的关注。
羽天绫呆呆地注视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楼船,忽然用一种赞叹的语气说道:“啊!多么华丽的大船!”随即,她伸出手肘轻轻地碰了碰身边一名目不斜视的兵丁的手臂,“这位兵大哥,请问这楼船上载的是哪位贵人?”
这个兵丁扭过头来,有些鄙夷地看着她:“这你都不知道?这艘船是陛下特地造来迎亲的,你说船上的贵人会是谁?”
西楚帝迎娶殷州羽郡主的事早就不是秘密了,加上这个兵丁并没有将羽天绫当做什么重要的人物看待,所以,羽天绫轻易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然而,听到答案之后,她却再也无法保持全然的平静了。——楼船上的人是羽郡主,那么,她是谁?她清楚的知道楼船上的假货不再会是姽婳,那么,那是个什么人?是谁找来冒名顶替的?她心知肚明楼船上的羽郡主是假的,但是现在她自己就要登上那艘船了,真假郡主说不定会有面对面得机会,这其中蕴藏着怎么样的阴谋?而她又应该如何做?
羽天绫眯着眼睛,注视着愈来愈近的楼船,心中忐忑不安。而她心中之前对于孟凡之的担忧在听到答案的时候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飞舸回去的速度,虽然不及来时那么快,但是也过不了一会儿,就接近了楼船。
载着孟凡之的那艘飞舸先靠了上去,待那艘飞舸上的人都登上了楼船,载着羽天绫的这艘飞舸也靠了上去。
刚才,孟凡之是第一个离开飞舸的,而这时,并没有人来管羽天绫,飞舸上的兵丁自行离开了飞舸,只留下羽天绫和堇风两人磨蹭着。
之前的将领并没有再看羽天绫,反倒是孟凡之在等她,这一下,惹得几乎所有的人都向她看过来。羽天绫极其无奈地咬一咬牙,在堇风的搀扶下登上了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