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天一夜匆忙的路程,羽天绫一行七人终于抵达了江畔。正是日落时分,红彤彤的日轮将坠未坠,堪堪挂在匹练也似的江水之上。
这是一处人迹罕至的浅滩。滩涂岸畔,铺展着净白细软的沙砾,平缓地延伸到江水里。一艘体积不大的木船就那样在靠近岸边的江水里摇晃着。
除了船夫之外,这条船最多只能装载五个人。
看到这条体积不大的坚固木船,羽天绫心里泛起了疑问:“孟公子,这船……我们这些人……?”
看着从船舱里钻出来的船夫,孟凡之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这条船只要两个人操持就够了。你放心,这条船是我的,我的手下水性都不错。他们四个刚好可以轮流操船。”说着,他用手指往那四个一直跟他贴身相随的护卫身上虚点了几下。
羽天绫展颜而笑:“没有想到孟公子手下的人个个都是好手。”说着,在船夫将船贴近岸边时,第一个登了上去。
堇风略微犹豫了一下,便紧紧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接着,孟凡之带着自己的手下登船,有两名贴身护卫即刻取代了原本的船夫。
这艘被打造成流线型的木船体积虽小,却有两间舱房。当下,孟凡之安排给了羽天绫一间,另外一间,自然属于他自己。他看了堇风一眼,笑着对羽天绫说道:“舱房虽小,总也能挤两个人,不若堇风就和我一间吧,这样,他就不用在甲板上吹风了。”
羽天绫断然拒绝:“就让他和我一间好了,我和弟弟两人从小相依为命,不碍事的。倒是你的手下,虽然可以两班轮换,但是若在甲板上,恐怕也休息不好。”羽天绫的言下之意是,孟凡之那间空余的舱位,可以提供给他的手下歇息之用。
孟凡之怔了怔,笑道:“没有想到凌姑娘是这么一个心思细巧的人。”
羽天绫笑了笑,说道:“孟公子过奖了。”她不是不知道孟凡之和他的手下主从有别,就算孟凡之自己开了这个口,他的手下也未必敢真的去和自己的主子同间舱房休息,这么说,不过是做个姿态、也是为了表达自己对于上流阶层了解的匮乏,却无形中拉近了和那几个护卫的距离。
说实在的,登上这艘船,羽天绫心里是有着担心的。一来、她不熟水性,见到孟凡之的手下都是能人,心中难免生出一些戒备,会抢先登船,也是不想叫人看出她心底的那丝游移慌乱;其次、她并不确切地知道孟凡之究竟是什么人,就算自己刚刚从玄星手中救出对方一行人的性命,她却没有把握在下一刻,对方会不会调转枪头来对付自己。毕竟,他们双方之间,都保有太多的秘密,尚未到开诚布公的时候。
如今,就这艘船上的实力来看,无疑是孟凡之占优。这使羽天绫不得不有所提防。因此,适当的伪装是十分必要的。于是,羽天绫借口自己赶路累了,想立刻休息一下,将堇风强拖进了自己的舱房。
舱房里,有两张窄窄的、简单的床铺,不过,床铺上的床垫被褥都很整洁舒服。这艘船的外观很朴实,除了造型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特点。但是从船里来看,却能够知道它的格外与众不同。
船舱内壁是上等的杉木,可以看出整条船都是用上等的杉木打磨制成,只是在外表却完全看不出来,显然是经过了周密的伪装。
在外面显得有些粗糙的甲板,到了内里,就变作了精雕细琢的船壁。哪怕是船舱中摆设的一个小小的物件,都显得是那么的华美精致。
——羽天绫对于孟凡之的身份有了更深层次的猜想。就算他不是东平的王公贵族,那也一定是王公贵族的私生子什么的,这样,她才会没有听说过……
想到这些,羽天绫一反常态地安静下来,开始琢磨该如何去向孟凡之套话。在心里有底之前,可不能像之前的日子一样,随随便便,不动心思了。
谁知,看着沉默的羽天绫,终于找到机会的堇风却有些不耐起来:“姐,那天你怎么能用双腿去夹人家的脖子?幸亏你穿的不是裙子,不然,都叫人看光了!”显然这话在他的心里憋了好久,一旦只剩他和羽天绫两个人,他竟是一会儿都忍不了。
“要命的时候,谁想那么多?”羽天绫不觉得有一点儿不妥。
“可是,不是还有我在么?你为什么那么着急冲上去?”堇风显然不愿意轻易被说服,这个理由他同样想到过,于是立刻提出了另外一个疑问。
羽天绫白了他一眼:“你上?你有把握一招制住他?”
“我虽然没有把握一招制住他,但是他原本就没说要把我们怎么样!人家都说要放过我们了,你还冲上去!”
“原来,你是怪我多管闲事?”羽天绫蓦然反应过来,眯着眼睛,阴嗖嗖地盯着堇风。
“难道你不是多管闲事?”
羽天绫乜斜着堇风:“我就是多管闲事怎么了?我是姐姐,你是弟弟,我比你大,你必须无条件听我的!再说,你又怎么知道我管的这是闲事?”
堇风一哽,说道:“我怎么知道?我才不知道!要是知道你用的招数会是那样,我早就冲上去了。”
羽天绫脸上堆起促狭的笑,她拉长了声音:“哦!原来这才是根本原因,我的好弟弟终归是怕我吃亏嘛!不过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我也没吃什么亏,你现在再来和我吵,是不是很不值得?再说,就算被看光了,又怎样?”见堇风的脸憋得通红,似乎仍有什么话不吐不快,羽天绫索性一气呵成,语不惊人誓不休,“你早被我看光光了,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何况,看得着不见得摸得着;摸得着不见得有机会XXOO……她怕什么?
堇风的脸颊上忽然生出两朵可疑的红晕,羽天绫大笑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出手去,捏了堇风的脸蛋一把:“哎哟,我的弟弟,你怎么这么可爱?”
就在羽天绫想继续调戏眼前的粉嫩少年时,舱房的门忽然被人敲响,羽天绫听出是孟凡之其中一名护卫的声音:“凌姑娘、堇风公子,我家公子请你们出舱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