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骷髅小队一直在这个小农庄修整,唐朝每天都到小湖畔勤练武艺,可是每次都不敢离开太久的时间,骷髅小队中的气氛越来越是紧张,乌卡卡已经和好几个白人队员发生了冲突,双方虽然都只挥拳头不动刀枪,但情势已经不容乐观了,而且队长紫山的伤势出乎意料地重,竟然没有好转多少,不由得唐朝不小心。
这天清晨,唐朝晨练完毕,一回到农庄,就看到农庄里人马嘶鸣,除了队长紫山一袭宽松的紫袍站在农庄的台阶上,其余的人都牵着高头大马,一副劲装,背弓跨刀的,矮矮胖胖的乌卡卡更是戴上了白色的骷髅面具,狰狞恐怖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紫山见他来了,招手让他过去,然后和唐朝一起进了农庄,两人站在窗沿下看着门外的这支队伍,清晨的太阳散发着的柔和光线透过木质窗子撒在紫山的身上,浓眉大眼,脸部轮廓分明,一袭紫衣绣着牡丹花在阳光下朵朵绽放,唐朝在他身侧看到这一幕,暗自赞叹:真个是美男子。
只听紫山压低了声音,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凝重:“梦龙,今天探马来报,已经摸清了农庄附近的情况,我做了个决定,进攻一百里外的一个贵族庄园。”
唐朝立刻反应了过来:“要解决普西斯了?”
“嗯!”紫山微微颔首,“这次行动由你带领,我已经通知了队员要服从你的命令,乌卡卡从旁协助你,你要见机行事,杀掉普西斯,但尽量不要被其他人发现,记住!不但要干掉普西斯,也要攻占那个庄园,给队员们甜头,总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待唐朝重重地点了下头,紫山又郑重地加了一句,“你……你要小心,若情势不对,就赶紧回来吧。”
“是!”唐朝应了,心头却泛起一丝疑问,紫山的命令有些奇怪,既要保证行动的成功,又让自己赶紧回来,到底那个才是最重要的,不过不管紫山的意思是什么,自己肯定要以自己的小命为重。
正在唐朝正要退出房间之际,紫山队长唤住了他,拿出了个白骨骷髅面具递给他,这面具跟紫山队长和乌卡卡的面具一样,非玉非银却纯白晶莹,造型古朴却狰狞异常,唐朝捧着面具摩挲着,静静地感受面具的纹理,只觉得一股危险嗜杀之意从面具中冲上心头,他有些诧异,“队长,这面具是什么做的,怎么感觉有点诡异?”
紫山队长看了他一眼,“那是阿育王的头盖骨做成,在我们骷髅会中,用强大的敌人的头颅制成面具是一种传统,带上骷髅面具就代表了实力,代表了荣耀!”说完他拍了拍有些目瞪口呆的唐朝的肩膀,“而你!配得上这荣耀!”
唐朝强忍下把手中面具扔掉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谢谢队长夸奖,那我现在就出发了,您就等候我的好消息吧。”心中却在大骂这什么狗屁骷髅会的冷血。
唐朝思量再三,还是带上这个白骨骷髅面具,不管自己是怎么地不适,心里是如何的别扭,这面具无疑能使自己更有威慑力,在小队中的地位更加稳固。果不其然,当他戴上面具一走出农庄,那些白人们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地露出了畏惧之色,想是他们也知道自己这面具的来历,而他们无疑是配不上这份荣耀的。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绿油油的,嫩绿的草儿正茁壮地成长着,突然飞过一连串的马蹄儿,把这些花花草草摧残得汁水飞溅,碎末横飞。唐朝和乌卡卡两人纵骑狂奔,后面是七个白人大汉,同样的高头大马,马鞭狂挥。乌卡卡一拉马缰靠近唐朝,咧开了大嘴大声喊道:“李小子!你马术不错嘛!”唐朝透过面具上的眼洞瞥了一眼同样面带骷髅面具的乌卡卡,笑而不语,他父亲是专业的赛马师,他从小就练就了一身的好骑术。
乌卡卡接着大喊:“李小子,我的手艺不错吧!”
唐朝没听明白:“什么手艺?”
乌卡卡的小眼睛瞪了他一眼,“就是你脸上带的面具呗,我乌卡卡制骷髅面具的手艺那可是一绝,我跟你说吧……我师傅……喂喂,你小子别走了。”唐朝有些不想听这些话,虽然他不是乱发慈悲心肠的人,当也不想听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话语。
夏日炎炎,烤得草树都病恹恹的,路旁的知了有气无力地唱着歌,马蹄达达,此起彼伏,人马都汗如雨下,一百多里的路途转瞬即逝,待骷髅小队来到那个贵族庄园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待找了僻静的树荫下歇息,乌卡卡一边抹着汗水,一边哇哇大叫:“草你这贼老天,想晒死我么!”然后一屁股在唐朝的身旁坐下了,他身上的汗水随着他坐下的势头四处飞溅就像一只浑身淋湿的狗儿抖掉身上的水一样,唐朝连忙往旁边移了下,然后看不动声色地着队员们拴马,歇息喝水。
他和乌卡卡坐在树荫下最阴凉的地方,而那些白人们却都围着普西斯坐着,离他俩有些距离,两帮人泾渭分明,唐朝暗恻:要不是老秦人的战斗力确实强大,自己和乌卡卡两个人足以压制这七个白人,恐怕现在小队就要立时分崩离析了,这时一个叫克拉克的光头白人靠了过来,乌卡卡正举着水壶咕咕噜噜地喝着水,一瞥见他来了,伸出左手向赶苍蝇那样朝比普挥了下手,示意他不许过来。
克拉克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过来,不等乌卡卡发飙,他忙哈着腰,陪着笑脸说道:“乌大人,你别急,我是来给您二位汇报情况的。”
唐朝接过口去:“嗯,说吧。”
克拉克连忙说道:“二位大人请看。”说着他举起手来指了指远方的那个用大块石头垒成围墙的大庄园,“这个庄园叫做玫瑰庄园,是德安里帝国两百年前的玫瑰公爵所建,里面种满了玫瑰花,各色玫瑰争奇斗艳,很是漂亮。”唐朝手搭凉棚,举目远眺,那庄园的围墙上爬满了翠绿翠绿的爬山虎,只在间隙中露出了几丝灰白,那是石头围墙的颜色。整个庄园绿意盎然,虽不见玫瑰颜色,却也给人以清新凉爽之感。
乌卡卡不耐烦地说道:“说重点!你说这些干什么!”
唐朝眼角的余光看到克拉克微现忿忿之色,然后重新低眉顺目,又听到他恭顺地说道:“是!是!这玫瑰庄园占地十几亩,上上下下约有百余人,其中一半是侍卫,庄园围墙高约三米,但对我们骷髅小队等若不设防,据我所见,这庄园的守卫力量对小队不造成任何威胁,当然,要两位大人出手才行。”
乌卡卡微微仰头,不屑一顾地说道:“那是当然,要是靠你们的话,能成什么事?”
唐朝不愿乌卡卡再激化小队中的矛盾,说道:“克拉克,你去通知大伙,现在休息,等午后再发动进攻,既然敌人弱小,咱们就直接从大门杀进去!”虽然双方人数悬殊,但唐朝说得理所当然,克拉克也没有一点儿异议。
待克拉克应了,转身去通知队员的时候,唐朝又对乌卡卡说:“乌大哥……。”乌卡卡举手示意唐朝别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是让我别看不起那些白人么?紫山队长对我说了好多次了,但我就是看不起他们,一见到他们就不爽,我老乌可不会虚与委蛇,管他是谁,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管他是不是天王老子。”
唐朝虽然不赞同乌卡卡对事对人的态度,但心里也有些佩服。他张口欲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听见乌卡卡的语气转为兴奋,并带着浓烈的杀意:“咱们也休息一下吧,等到午后,我们快乐的时刻就到了。”
午后,众人养好了精力,唐朝抬头望着望,头顶的骄阳没那么烈了,稍微稳了下骚动的心灵,伸手推了推靠在树干上呼呼大睡的乌卡卡,“乌大哥,醒醒,时候到了。”
乌卡卡哼哧一声,“啊……啥……好的。”说完伸出胖嘟嘟的大手擦了下嘴角的口水,然后呼哧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叫道:“兔崽子们,都醒醒,别睡了,起来了!”他却不料所有的队员早已准备停当,只等他一个人了,一听他嚷嚷,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忍俊不禁,更有一个热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乌卡卡扭头一看,立刻大窘,可那人的笑声却是不停,嘎嘎的公鸭嗓音刺耳之及。
乌卡卡恼羞成怒,健步上前,一把从那些白人中揪出一个人,乌卡卡个子虽矮,却粗壮有力,双臂一轮,一把将那人掷在了地上,“拉希德,你作死么,爷爷让你永远笑不出来。”说完挥拳便打,几拳下去,拉希德的便被打得面目全非,鼻血横流,把一张白脸染成了大花脸。
唐朝心说:“不好。乌卡卡有些过分了。”果见剩下的那六个白人都面色不善,对乌卡卡对白人们挥拳便打大为愤慨,更有甚者,手都按到刀柄上,情势大为紧张。唐朝视线扫过众人,正好看到躲在白人里的普西斯正双手抱胸,嘴唇抿得紧紧的,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两人的视线刚好在空中交汇,唐朝先向普西斯瞥了一眼,然后上前拉住了乌卡卡,笑着说道:“别打了,乌大哥,再打他就死了。就先饶了他吧。”
普西斯被唐朝冷冰冰的眼神一扫,心里一阵发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脑中浮现了那天晚上,瘦瘦弱弱的唐朝举着阿育王那硕大的鲜血淋漓狰狞恐怖的头颅从草丛中站起来,仿若地狱里爬出的死神的那个场景,连忙站了出来,说道:“乌大哥,拉希德这人最爱损人不利己,是他不好,您就先饶过他,等这次行动过后我让他给您赔礼道歉,现在我们行动在即,就让他先戴罪立功好了,您看着怎么样。”
普西斯这番话合情合理,乌卡卡听了,心中的怒火稍霁,先是哼了一声,然后直起身来,拍拍手,说道:“好!就这么办,等这次行动完了,我要他给我磕头赔罪!”接着转身拍拍唐朝的肩膀:“李兄弟,我们出发吧。”
待普西斯包扎完毕,九个骷髅小队成员就都亮出了武器逼近了玫瑰庄园,乌卡卡手持一把鬼头刀一马当先,唐朝紧随其后,直到离庄园只有一箭之地地时候才被守卫发现,顿时,庄园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铜铃声,那两个守门的守卫正在手忙脚乱地关上庄园的大木门,乌卡卡见状,大喝一声,巨大的声浪把那两个守卫震得晕头转向的,手脚不由得慢了几分。好个乌卡卡,大手一挥,鬼头刀如剪矢般掷出,唐朝只见银光一闪,那把鬼头刀就刺穿了左边的那个守卫的胸膛,把他的身躯带起,并钉在了地上,旁边的那个侍卫吓得连门也不管了,扭头就跑,边跑边大声呼救,声嘶力竭,仿若哭爹喊娘。
“好!”众成员齐声喝彩,脚下的脚步都加快了几分,一箭之地转瞬即过,九个骷髅小队成员如同九头下山猛虎冲进了玫瑰庄园。
玫瑰庄园里的玫瑰花确实多极了,瑰丽无比:白的,红的,黄的,粉红的,娇艳欲滴,多不胜数远远看去就像一个花花世界,美丽极了。叶子密密层层的,把泥土遮住了;花朵的花瓣一片又一片,层层叠叠,像在给花芯盖被子似的;花杆上有一条又一条的刺儿,这应该是为了自己不被别人摘下来吧。刚长出来的叶子颜色淡淡的,让人看起来很舒服。
可现在这个让人舒适舒坦的玫瑰花的世界却充满了杀戮,这是唐朝第一次正面与敌人交手,此时他正透过白骨骷髅面具上的两个窟窿冷冷地盯着自己的对手,这是一个壮实的棕色头发小伙子,他的鼻梁很高,碧蓝的眼睛更衬托了他肌色的黝黑,嘴唇很厚,带着一股乡下人的朴实,他身上穿着一件泛黄的旧皮甲,眼神中微露紧张之色,但却带着一股不可动摇的坚毅,两人身旁厮杀声不断,穿着制式皮甲的守卫根本不是骷髅小队的对手,一个个地倒下了,过不多时,壮实的小伙子终于忍不住,只见他高举制式双手剑,前跨一步,双手同时往下一挥,向唐朝砍来,剑式凌厉,颇有声势,“来了”唐朝心中暗道,侧身避过,弯刀化作流光挥出,速度竟然比那年轻人快了好几倍,小伙猝不及防,下意识地用手一挡,右臂被削成了两段,断臂抓着巨剑掉在了泥地上,四溅的鲜血把泥地染成了鲜红,与一旁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儿相映成趣……
小伙子闷哼一声,后退了两步,脸上煞白,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可他的眼神却更加的坚定,只见他缓缓地弯下腰,用左手抓起自己的半截残臂,残臂还紧紧的抓着那个双手制式剑,他就用它对着唐朝,沙哑着声音说道:“你很厉害,不过,我还是有两支手臂。”说完再次高举残臂,前跨一步,左手往下一挥,再次向唐朝砍来,这次剑势更急更快,一往无前。
唐朝身子一晃,已经后退了几步,那个巨剑的正好从他的鼻尖前划过,凌厉的剑式甚至让他的从额头到下巴泛起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却是没伤到他,唐朝的目光更冷了,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虽然他实力不强,更像只会跨步前劈这个招式,要是他侥幸不死,日后肯定会成为难得的对手,可是……唐朝眼睛盯着小伙子,慢慢地把弯刀挂在了腰带上,然后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失去了主人的制式剑紧紧地握在手里,心说:“就让你成为我的剑招‘阿飞’的第一个亡魂吧。”
那小伙子的断臂之处鲜血还在潺潺地流着,他却置若罔闻,高举残臂,前跨一步,左手往下一挥,又向唐朝看来,唐朝不屑地翘起了嘴角,异变骤生,这一剑却快得异乎寻常,剑锋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砍向唐朝,拖出了长长的虚影,唐朝竟没能看清剑身,心里立刻泛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连忙往身侧一趟步,那剑锋正好削断了几丝他荡起的长发,唐朝惊出了一身冷汗,却见那剑一翻,拦腰砍来,这一剑更快,仿佛信手拈来一般,简洁又暗藏杀机,“靠!”唐朝这时哪会不知道他中了那小伙子扮猪吃老虎之际,只是他够狠,够能忍,瞒过了自己,唐朝手忙脚乱的向后跃起,顿时牵动了剑上的杀气,第三剑砍出,快若奔雷,残臂挥着制式剑仿若昙花绽放,光芒一下子把唐朝包裹了进去,唐朝心中大骇,眼看着满天的剑光笼罩了自己的所有退路,却束手无策,突然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了阿飞出剑的一往无前,靠!拼了!唐朝一咬牙,举刀的左手后摆,右腿前跨,身子前倾,全身的力量涌上右手,手中的剑霍地刺出……
花香弥漫,各色花蕾争奇斗艳的玫瑰庄园里的一角骤然暗了下来,只见一道剑光刺破空间,剑速之快,竟然仿佛黑洞般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光线,整个世界仿若只剩下这道耀眼的光芒,光芒刺入,只听轻微的嘶声,漫天的昙花顿时烟消云散,显出了两个战士的身形,唐朝和那棕发小伙子都定住了身体,一动不动,时间仿若在这个时候定格了,那把握在唐朝手中的制式剑刺穿了小伙子的咽喉,小伙子的眉毛动了动,眼眸紧缩,时间恢复流动,制式剑继续滑动,然后在剑柄的卡住了,剑柄带起棕发小伙子的身体,把他钉在身后矮小的玫瑰树上,血雾轻喷,静静绽放,仿若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