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念万转,这些鲜为人知的尸虫秘闻,在灰鸢心头一一快速闪过。不可强行而为之,想及此点,灰鸢心中不由一慌,顿时,有点茫然无措起来。
先前的沉稳如水之态,俨然不见,荡然无存。当初所获的登仙秘辛之中,更是肯定十足的讲明,只有心态平稳,中无杂念,一切但听从天命。
消灭三尸,非人力可谓,一切尽看天意。
否则,杂念一生,尸虫必盛!双方相互平衡,互为制约,此消彼长,彼损此增。
数万万年来,经恒沙之数,任何一名修士追求的不过是,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以求挣脱,冥冥之中的那丝**控的命运之线。如若不然,何以会走到如此地步,几如自杀般,渡九劫,踏仙门,入神界。
可谁又料知,到头来,这临门一脚。却又要让这些自命不凡的大乘修士,如何能敞开心扉,彻底放开手中,早已紧紧攥握的命运之线,再次轮为天道,随意摆布的玩偶?
这些自认天运已改,宿命已除,立于凡间巅峰的顶级强者,终其一生的不屈奋斗,与坚强拼搏,不就是为了达到自己的命运,由自己掌握的目的。
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若欲阻我破天!
然而纵然心有不甘,胸有万屈,悲气直逼九天。但古往今来,无数渡过九九天劫的大乘修士,无不在踏上第一道登仙之门时,便在一股天地莫名规则,感召之下,心有灵犀般,不得不低下高昂的头颅,来面对、承认、并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渺渺天道,以如此形式,来对飞升之士,进行最后一次严格而又充满嘲讽意义的筛选。当真是无形之中,再一次沉重的打击在了,每一位逆天而行的修士心田。
天威难测,命轮既定,岂又是尔等蝼蚁之辈,可以轻易更改之事?
在飞升之前,与无情天道,这最后一次的无声交锋之中,从不认命的大乘修士,再一次耻辱之极,而又毫无抵抗之力的全面落败。
此情此景,当如漠漠大道,化为一只看不见的遮天巨掌,狠狠的抽击在将欲飞升的大乘修士脸面上。赤祼祼,血淋淋的剥去了这些修士,小心翼翼,精心珍藏一生的所有尊严。
尔后,漠漠大道,又一脸戏谑而讥笑之意,森然无情的双眸,冷冷的盯着这些,赤条条的暴露在自己眼前的大乘修士,毫无怜悯之意,冷酷而残忍!
又有多少大乘修士,就此心绪激荡,万般不甘,千般不愿,胸生毒怨,以至心神动荡之际,三尸虫乘势而入,不断增加变大,最终导致仙途飘摇,前路不明,惨淡收场。
但每一个渴望自由,渴望飞升的大乘修士,无一不是心坚志强之辈。虽感万分屈辱,但依旧有九成以上的飞升之士,不得不忍辱负重,将心一横,决绝而果断,全身心放松自我,将手一撒,并无一丝一毫,羁绊之情,就此彻底放开,曾经紧紧攥握着的命运之线。
心不设防的投入到,这个莫大的讽刺之轮中,一任渺渺天道,无情而又冷漠的煅造和洗礼,来斩断最后一丝凡俗尘缘,以求得证仙道。
数万年的苦苦修持与坚忍,又岂能因这一点点挫折,就此毁于一旦。
一生不服输,不认命,到头来,却又不得不认输,不得不认命!这真是对所有修道之士的一个莫大讽刺。
大道亦无情,苍生为刍狗!
灰鸢心中悠悠一叹,不由默默念叨了这句,冷酷无情之语。
而此刻,干枯焦黑,似一截枯木般的胎虫,全身一派死气沉沉之象。就在灰鸢心生动摇之际,却是体形忽然见涨,凭空又自增粗了一圈,从头到尾,滑过一道乌黑刺目亮光。
乌光过处,原本焦糊状的身躯,如充气般,迅速通透饱满起来。滚圆的虫躯,几如墨晶,泛着闪闪幽芒,妖异而瑰丽。
细观之下,竟可隐隐看到胎虫腹肚之内,正自蠕动不亦的内脏轮廓。
胎虫体表瞬间发生的妖异变化,自是清晰无比,一一印现在灰鸢的神识感知之中。心中咯噔一跳,灰鸢暗呼一声:不妙!
完了,怕什么来什么。想起混沌血裔,觉醒常识中的郑重警告,灰鸢将心一横,急忙收归心神,对体内的一切不管不问,再次进入到心神合一的忘我之境。
真是好奇害死猫!
亦或是在灰鸢的心中,还有一丝挂念,牢牢执着其间。不愿完全撒手不管,一任天地无名规则与三尸虫,在自身体内,自由搏杀,生灭自定。
从一名默默无名之辈,一步一个脚印,万分艰难之中,一路跌跌撞撞,坎坷丛生,走到如今,半只身已进入仙人之境的极至景况。不全都是靠着自身,一次又一次,出生入死的浴血奋战,才换得如今的成就。
这叫灰鸢如何放心,全部抛下横行一生的所有依仗,全身心的投入到,天地化一的忘我之境。
任凭灰鸢修为通天,见识博广,沉稳老练。可面对发生在己身体内,第一次现出原形的神秘三尸虫,竟也是鬼使神差般,忍不住好奇之心大起,分出一缕极其微弱的神识,对体内丹田之中的激战,进行一番旁观。
却不料,在不知不觉中,已是心魔突生,不经意间,更是助涨了胎虫的气焰。
胎虫更是兴奋的大吼一声,仿似吃了大补之药般。乌光一闪,一头冲向了灰鸢下丹田之上的禁断虚空。乌光飞升处,已是与坠落在最下方的一块透明规则碎片,相对飞掠,擦肩而过。
仿似受到了刺激,亦或是天道无上威严,神圣不容侵犯。正自向下坠落的几块透明规则碎片,在某种玄妙之力的牵引之下,疾若闪电般,激退倒射而回。
坠落在最下方的那块透明规则碎片,更是以肉眼无法企及的速度,以数倍与下坠时的速度,退射而回。直追胎虫所化的乌光,并与之再次擦肩而过。
一来一去,电光火石般,乌光与碎片的位置,再一次发生了互换。
数块透明规则碎片,光影一闪,便已出现在,正自腾空而起的乌光上方,快速融而为一,化为一道透明的三尺小剑,挡着乌光前行的去路。
三尺小剑,晶莹通透,几与空气融为一体,如不用心细瞧,当是极难发现它的存在。方一现形,几若透明的三尺小剑,剑尖轻点,一股股威压无匹的天地规则,气势惊天,化为实质,激起虚空之中,凭生道道鱼鳞样的波纹,以小剑为中心,向着四周不断荡漾而去。
眼见黑影已激射至小剑前方,再一闪动间,便将与小剑擦肩而过。而胎虫所化的乌光,仿似不愿与规则之剑,发生正面冲突般,体表乌芒,刺目骤亮,已是生生横移至数丈之外。
随后乌光一顿,再次身影一闪,意欲避开三尺规则之剑,逃之夭夭,飞离灰鸢下丹田。虽然一旦脱离生根落成之地,胎虫实力将为之大减,但总比眼下,落得尸骨无存的惨淡下场,要好得多。
并且只有暂时避开这个风头,剩下的五十四道登仙之门,估计也正忙着逼迫斩杀其它两条更为难缠的尸虫。是否有暇顾忌胎虫这尾漏网之鱼,可是二说。
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胎虫更是从乌光之中,发出一声高亢的怒吼,乌芒几闪,已是身处灰鸢下丹田边缘。
虽然在丹田的四周,早已是紧促密布着仙力惊人,而浓郁之极的仙灵之力大军,将整个丹四围堵的密不透风,泼水不进。但这些森罗棋布,威压可怖的仙灵之力,却并不入胎虫法眼之中。
一声若有似无的人性化冷哼,从胎虫所化的乌光之中,短促而出,音色之中,尽带不屑之情。
胎虫体表乌光,再次骤然刺亮,身影轻晃,便欲一头扎入密密麻麻的仙灵之力大军之中,就此逃出生天。
就在此刻,乌光身影一顿,生生止着欲飞之势,现出胎虫狰狞不堪的丑陋面孔,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双殷红如血的绿豆般小眼,更是紧张万分,警惕之极的紧紧盯着前方。
一圈肉眼明晰可见的透明波纹,从前方虚空之中荡漾而起,一柄透明的细小剑尖,从波纹之中,缓缓现出身形。三尺的剑身,晶莹通透,无声无息的阻在了,胎虫逃窜的路线之上。一股股无形的天地规则,在胎虫清晰之极的感知中,滚滚如浪般,一波紧接一波,向着胎虫暗涌侵逼而来。
胎虫不由的心头在紧,两只绿豆般的殷红小眼,更是骨碌碌一转。二话不说的,刺目乌芒一闪,将逼迫而来的无形规则之力,阻挡在周身三尺之外。
接着胎虫丑陋的身影,便失去了踪迹。再次出现时,已是在数丈开外,处在灰鸢丹田的另一处边缘之地。
然而三尺规则之剑,如影随形一般,再次在波纹荡漾之间,阻挡在胎虫前方,让其始终无法,越丹田外围雷池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