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白茫茫的一片,安青站在这片天地中,看着眼前的青年。
那青年是古时候的人物,名叫尹喜,是老子出函谷关时候收的徒弟。
两个世界的人竟又这样多的相似,安青觉得怪异。更怪异的是,那尹喜说半妖的修行不靠资质、不够功法,而是靠悟性。
悟性这东西太过虚幻。安青不以为然。尹喜见他不以为然,从怀中摸出那卷竹书。竹书是老子的道德经。不同于后世流传的,这可是原汁原味儿,来自一笔一划写成的。
安青接过来,心中颇为好奇,不知道它跟后世流传的那部有什么区别,又想着这若是在古董市场上卖了,那可是只大价钱了。
打开一看,每一个字刻在竹简上,层次分明,比划极为优美。他却一脸茫然。这字他不认识。
尹喜笑说:“这倒是我的疏忽了。”他食指点在安青的脑门儿。一道光华闪过,瞬间安青似乎懂了许多东西,却又说不清楚,极为玄妙。再去看那张竹书,便懂得每个字的意思和读音。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这是小篆,不同于后世的繁体与简体汉字,依照古音读出来,古朴中带着难以言说的神秘力量。只是这古音诘屈聱牙极为考验舌头的生理构造。
但书从口中读出来,声音入了脑海,便仿佛知道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心中百爪挠肝一样的难受,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可总不能如愿。
一本书读完,他舒服的几乎要呻吟出来,再也忍受不住,将竹书放在一边,盘膝坐下,依靠脑海中的那一点灵光,开始修炼。
他修炼的不是无极道书,更不是凡俗的武学,而是之前读道德经的时候悟出的一点东西。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从修炼中清醒过来,目光灼然,感觉浑身轻盈,好像就要超拔飞升似的。
“读了一遍道德经,悟出了一部黄级下品功法,倒也不错。”
“多谢前辈指点迷津。”他知道,若非尹喜指点,他永远只能抱着一本“无极道经”修炼,即便能修炼有成,拾人牙慧之下也永远难以成为强者。
尹喜的话,帮他打开了一扇门。依靠道德经这类的书籍,他可以自己体悟功法。而这些功法,无论是级别高低,肯定最适合自己的。。修行有成或许仍然遥远,却再也不是遥不可及。
这难道就是穿越者的福利?成为半妖,尽管有许多不幸。但如果能够得到逆天的悟性,似乎也是值得的。
尹喜看他这样,难免要泼些冷水:“世间术好学、法难求、道无迹。别以为这就容易。上古时候,道显化于万物。路边的一颗石头、一株小草都有道的存在。但自从几次量劫之后,道已经隐没于无形。在当今世界,道的痕迹就更少了。否则,法术也不会兴盛起来。”
安青听了震惊。莫非好不容易有了惊人的天赋,却原来是银样蜡枪头,没有用吗?
道,法,术?安青觉得这三者应该有什么关联。我要是能明白其中关联,兴许还有转机。好在眼前就有一个前辈,安青连忙请教。
尹喜说:“修行就像黑夜中行路。前方的一点灯光就是道。没有灯光就没有方向没有道,就会迷失。
“脚下的路就是法。道是有限的,法是无穷的。路有崎岖坦途,法有顺天逆天。顺天而行,行事有天地借力,就是大道坦途。
“逆天而行,此生与天地相抗,就是崎岖泥泞。而无论是大道坦途还是崎岖泥泞,都需要拐杖鞋袜。这拐杖鞋袜就是术。术的存在并非必要,只是让路走得更轻松一些。”
听他这么一说,安青心中那点灵光,越发清晰了。既然法术都是为了求道,那法术中是否还蕴含着道呢?
尹喜点头说:“自然,法术本身就是为了求道而立,多少都有道的存在。”
安青一听,心中想法变成形了。既然天地间大道已经隐匿,那不如从法术中求取。但这样一来,其中的险恶就更甚了。
这样想着,天地突然一阵抖动。还没等他明白怎么回事,身体便有一股拉扯的感觉。安青吓得大叫问:“怎么回事?!”
尹喜说:“你不必害怕,这是外面有人要把你救出去。”
阿青一听,差点吓尿了。他虽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但也知道自己是灵魂状态,是在道人手上。而现在竟然有人要救他。
他不过是个半妖,可不认为外面的是子仲霖他们。他反抗。但拉扯之力太大根本没有用。他见尹喜正挥手告别。他惊慌失措地拼命挥手,鼻涕眼泪一把一把:“快救救我,外面的人是杀我的!”
尹喜听了大惊,又面露苦涩尴尬:“我不过是一个念头,哪有什么实力救你啊。”
安青听了绝望了。命运何必这么捉弄人呢?!把他放到这个世界,反而成了半妖。好不容易得到了修行法门,却是用自己命换来的。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没命了,却来到一个奇怪的地方。明白了半妖真正的天赋以为要时来运转了,居然发现危险一直存在,命还不在自己手里。
想着想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闪得人睁不开眼。等回过神来,眼前坐着一个人。
安青拍拍身上。不是灵魂那种虚无的感觉,但肯定也不是自己的身体。莫非我夺舍了?
这时,他听眼前的人问:“什么名字。”
他这时才看向那人。这人白白胖胖的,一身圆领袍富贵逼人。安青猜测,他就是幕后之人,不是个简单人物,便老老实实回答。
那人又问:“在子府是做什么的?”
安青说:“小的刚来子府没多久,并没有固定的活计。”
那人沉吟良久。安青不由忐忑,不知道会怎样处置他。
突然就见他摸出一张符纸,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贴在他身上。还没等他有所动作,符纸渐渐化开,渗入进去了。
过不多久,他便感觉浑身上下,像有无数的蚂蚁在动、在啃,细细小小的痒又细细小小的疼。
安青心说,这是上刑吗?虽说难受却还非无法忍受。刚有这念头,就觉得浑身剧痛,原本细小的蚂蚁突然变成了一只只耗子。一口咬下去,恨不得整出二两肉来。
“我这道符,”那人见安青痛呼,知道符篆效果到了:“依照你的心意变化。你若觉得不够劲儿,它就会增强,一定让你满意为止。”
安青听这么一说,真正想要骂娘了。连忙收了念头,希望能好受一点。但他痛苦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更甚。
“我倒是忘说了。”这时候,那淡然的声音又传过来:“别指望收摄念头降低痛苦。一道菜炒得了,难不成你还想关火让这菜变生吗?”
安青痛不欲生却并不致死,嘴里也能说话,听他这么说,连忙匍匐在地:“还请先生高抬贵手,收了神通。要小的做什么您尽管交代,小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人满意点头,递过来一颗药丸。
安青知道这一颗药丸下肚,自己要再想逃出他的控制就难了。但这时候,哪还有什么选择?
捏着药丸一口吞下。药丸入肚,马上便觉得浑身好受很多。
那人说:“这颗药丸能保你一月平安。一个月后,你若不服这药丸,符篆之力就会彻底爆发,将你的魂魄抹杀。到时候你自然也就死了。你若不怕死,尽管背叛,来试试。”
安青马上匍匐身子撅起屁股,一副奴才的样子:“小的不敢。”
“谅你也不敢,”那人冷笑说:“这次计划失败,都是因那子仲霖。他能有这样的应变,我倒是没有想到。,我早有另外算计。她若是想这样轻松简单结束,也是不能。你此番回去,还做子府家丁,也不必做些什么,只要老老实实的。等到要你做事时,自有人会去联系你。
安青连忙应是。
“虽说你受了我符篆,吃了我药丸,我也不会让你白白为我做事。我这有一部功法,过几天会派人给你。你要好生修炼,不可懈怠。”
安青心说,有这样的好事?尽管心中告诉自己,需要时时警惕,却又忍不住开心。忙赌咒发誓,一定会完成主上的任务。
正在此时,房门被一把推开。有两人架着道人进来了。道人哪还有一点仙风道骨的样子?身体哆嗦得跟筛糠一样,等看见那人,扑通一下跪倒,像一团烂泥:“饶命啊,主上。主上,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主上看都没看他只是问他身后的两人:“该用何种刑罚?”
左边的人说:“不听从主上命令,私自释放任务目标,形同叛逆,按律该扒皮处死。”
主上神情淡然地一挥手,那就扒吧。
安青战战兢兢浑身冷汗地看完在自己眼前上演了****3d小电影,浑身瘫软,努力憋着不让自己吓尿。
他知道这是杀鸡给猴看。道人是那只鸡,他是那只猴。他更不敢有什么异样心思?他匍匐在地小心掩藏着内心里最后一点自尊。
“你且下去吧。”在道人变成一团肉块之后,主上冲安青挥手:“会有人送你去清凉寺你真正的肉身处。”
话音未落,就见一道毫光打过来。安青一片迷糊,再醒来时已经睡在一张床上。定睛一看,见床铺整洁干净,有一张桌,桌上放着香炉木鱼,墙上挂着一副“道”字。
这是清凉寺的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