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年间,郑贵妃是宫中风云人物。围绕福王朱常洵而展开的宫廷内部斗争,几起波澜,祸及朝政,是明末政治危机的一个重要因素。明神宗继位时年幼,外事委托于首辅张居正,内事由李太后料理。国家一时呈现繁荣富强景象。万历十年(1582)以后,张居正去世,李太后也迁居别宫,放松对皇帝的管教。神宗变得专横、懒惰,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朝政日益荒怠。神宗皇后王氏为人端谨知礼,侍太后用心周到,对神宗百依百顺。万历十一年的一天,神宗到太后处请安,发现一个面容清秀的姓王女孩,当时就玩弄了她。不久,这位王氏发现有孕,后来生下一子,即皇子朱常洛(后来的光宗)。
遵照李太后的旨意,王氏宫女被封为恭妃。但神宗对长子毫无情感,直到万历三十四年,恭妃已有孙子时,才被加封为皇贵妃;几年以后,又把贵妃头衔革去,晚年被幽禁冷宫。朱常洛常年为王皇后关照抚养,才得以长大成人。与此相反,郑贵妃却受到神宗的宠爱。郑贵妃入宫时仅为淑嫔,万历十一年,进为德妃,万历十四年生下一子朱常洵,其地位更加膨胀,想当皇后。时皇后无子,大臣根据“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原则,上书请立常洛为太子,而神宗之意在常洵,因而对册立之事一再拖延。万历二十九年,皇长子常洛即将年满二十,按例要举行婚冠大典,群臣坚决要求加冕为太子,再以太子之礼举行婚冠大典。郑贵妃见时机对己不利,跑到皇帝面前哭诉,要他履行在神像前的盟誓,不能册封朱常洛为太子。神宗接受郑贵妃意见,仍想采取拖延的办法。但大臣们不让步,他们封还谕旨,据理力争。问题闹到李太后那里,太后立即召见神宗,坚决要求神宗抛弃废长立幼的想法,赶快册封太子。在这种内外压力下,神宗一筹莫展,只好顺从太后及大臣意见,立常洛为皇子。至此为时十五年的立太子之争乃告结束。因太子乃国之本,故名曰“争国本”。
郑贵妃欲立福王的计划未能实现,却未死心,她仍积极活动,让朱常洵每日两次给神宗请安,多次指使内侍姜严山用“压胜术”咒诅皇太后与皇太子,企图让他们早归西天。万历四十三年的一天,一个男人手持棍棒冲进宫里,直闯太子房间,企图行凶,幸而宫内宦官众多,立即将其擒获。因有谋杀太子的嫌疑,由御史刘廷之与刑部郎中胡士相等会审。此时郑贵妃兄长郑国泰密访二人,经过一番协商,刘、胡二人上疏说,这个男子叫张差,患有精神病,应速处决。但提牢主事王之对此事甚感怀疑,私下询问张差,张承认是受内侍指使,供出郑贵妃的心腹宦官庞保、刘成。会审官员要求庞保、刘成对质,但庞、刘拒不出庭,案件真相已昭然若揭。这时,郑贵妃才慌了手脚,找神宗苦苦抵赖,又亲自乞求太子,辩解自己绝无加害之意。当神宗问太子如何处理时,太子只让神宗处死张差等,不要株连别人。郑贵妃度过了一场危机。
万历四十八年,神宗病危,郑贵妃又想发难。她一面通知在洛阳的福王准备进京;一面又对外封锁神宗的病情,连太子也不让见面。给事中杨涟和御史左光斗求见首辅方从哲,要他保护太子朱常洛,揭露郑贵妃的阴谋。方从哲通知太子小时伴读王安,让他密切注意宫中情况,并以神宗的名义,将太子带到神宗病榻前,以防不测。这年十月,神宗死去,太子朱常洛即位,是为光宗。按规定皇帝去世后,后妃应立即离开皇帝居住的乾清宫,以便让给新帝后居住。但郑贵妃迟迟不移出宫殿。她使用美人计,挑选八个美女献给光宗,又拉拢光宗最喜爱的李选侍,提出拥立李选侍为皇后。李选侍也是一个颇有野心的女人,与郑贵妃早有勾搭。光宗得到郑贵妃的礼物,忘记了过去的私怨,听信李选侍的话,要礼部为二人加封。但终因遭到以礼部侍郎孙如游为首的一些官员的抵制而未能实现。
光宗自幼在宫中不得宠,长年受到郑贵妃的冷遇,生性懦弱,精神上受到压抑,身体也欠佳。郑贵妃指定内医崔文升为他看病,光宗服药后,腹泻不止,卧床不起,岌岌可危。东林党官员杨涟、左光斗等人为防不测联名上疏,要求郑贵妃移居慈宁宫,不得过问朝政;又要求对医官崔文升依法严办。郑贵妃在强大压力下,不得不迁出乾清宫,但背后唆使李选侍吵闹不休,叫光宗无法安宁。光宗又气又急,病情加重,首辅大学士方从哲推荐鸿胪寺卿李可灼有红丸,(又称金丹)。光宗先吃下一丸,觉得精神爽朗,次日再服一丸,不料竟中毒死亡。
光宗之死,搬去挡在郑贵妃面前一块石头,十分解恨。但她仍企图当太后垂帘听政。她一面把皇太子隔离不让他登基,一面又唆使李选侍不要搬出乾清宫,以便发号施令。以左光斗为首官员联名上疏指责李选侍:“既非嫡母,又非生母,俨然居正宫,是借抚养之名,行专政之实,武后之祸将见于今日。”首辅方从哲在左光斗建议下,从宫内秘密接出太子,突然登上文华殿,接受众官朝拜。新皇帝即位,是为明熹宗。第二天,群臣簇拥新皇帝齐聚乾清宫,逼李选侍搬迁。李选侍无可奈何,只好离开乾清宫。从此,郑贵妃勾结李选侍企图垂帘听政的美梦遭到了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