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仰射过后,正快速冲向石墙的盗匪不由一滞。
随后,不少因身边盾牌手倒地而暴露的长矛手,和那些因羁绊而暂时暴露空档的盾牌手,遭到了隐藏在第一道石墙背后的步卒的密集射击。
正当第二梯队盗匪飞奔上来,准备接替第一梯队继续实施突击时,距第一道石墙三十米远的第二道石墙后的初级步兵也行动了。他们在领队的指挥下,不断向第二梯队盗匪抛射羽箭。
很快,还没等第三梯队的盗匪冲到五十米远,前二个梯队便全军覆没了。这些假扮盗匪的精锐此时也被昔日战友的鲜血激起了野性,悍不畏死地纷纷冲向第一道石墙。迎接他们的又是数轮扑面而至的箭矢……
官匪们都被惊呆了,整个战场除了伤者的哀嚎,没有人说话。山谷内劲风呼啸而过,不断将升腾起的血腥气吹散。
看着不远处躺了一地的尸首和伤兵,以及地面上那正不断流到低洼处的血水,那个贵族子弟原本脆弱的神经似乎一下子变强了。他猛地咬了下嘴唇,眼中透出阵阵凶光,狠狠地盯着百米外石墙后晃动的人影,命令道:“调集五百盾牌手掩护,二百长矛手藏于盾牌之间,推进到五十米的攻击阵线时不要停,继续推进十米,然后发动攻击。命令弓箭手在阵前列队,盾牌手推进的时候箭不要停,给本爵死死地压制住他们。除非队伍推进到石墙,否则就给本爵不停地射。其他人以连(二百人)为梯队做好准备,听本爵命令冲锋。我们一定要拿下石墙,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血洗落日寨!”
“报仇!报仇!”、“血洗落日寨!血洗落日寨!”
盗匪们发出一阵阵怒吼。
旋即,盾牌手迅速整好队,长矛手鱼贯穿插进鱼鳞阵中,弓箭手也都随时准备实施覆盖射击。队列开始推进了,这次和刚才不同的是当推进到快接近五十米的时候,整个队伍暴喝出一声“报仇!”。随后继续前行五米左右,又是一声暴喝“报仇!”。如是者三,当最后一声“报仇!”响起后,整个队列为之一顿,旋即传来连绵不绝的呼喝声“冲啊!为兄弟们报仇啊!”
石墙后的赵夜白在看到对手布出鱼鳞阵的攻击阵型时,便蹙起了眉头。随后他便直觉地感到有危险,立刻下令道:“全体注意!立即将草人竖起。注意掩护,全体退至第二道石墙!”
事实证明,赵夜白的直觉是对的。当所有人迅速退至第二道石墙后时,铺天盖地的箭雨从山谷拐角处扑来。瞬间,零散竖立在石墙后的草人身上便插满了箭矢。并且不断有草人因为中的箭支过多,负重不堪而倒下,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赵夜白站在第二道石墙后向前观望着。只见盗匪的鱼鳞阵一直推进到离第一道石墙三十几米处才挪开盾牌,现出隐藏在盾牌后排成一列列的长矛兵。见盗匪准备冲锋了,赵夜白立刻命令步卒自由射击。
对面射来的箭矢在盗贼们开始冲锋时依旧没有停止,双方射向空中的箭支不时互相碰撞,然后改变方向掉入人群中,底下也不停地传出一阵阵夹杂着箭镞入肉后的惨叫声。
站在山谷拐角处观战的那名贵族子弟,见长矛手发动冲锋的距离比他规定的还要近时,兴奋地拍了一下手,连声道好,并立刻命令其余人员立刻跟进。
当全体冲锋的号角刚吹响没多久,第一道石墙前突发异况,冲在最前面的长矛手们都“哗啦!”一声掉入地下。原来除了与秦岭余脉相邻的那处约十米宽的通道外,第一道石墙前被赵夜白派人预先挖了一条约二十米宽、五米多深的壕沟。壕沟底部零乱地插着许多尖锐的石条,落下去的长矛手们当即咽气,连声都没出一声。跑得正欢的盗匪们一下子收不住脚纷纷掉入壕沟中,即使有那么几个手脚特别灵活,反应特别快的,也被后面涌上来的人给撞了下去。
那些冲向通道的幸存的盗匪,见状不禁放慢了冲锋的步伐,甚至有的人还扭头朝壕沟那边探望。不过,迎接他们的并不都是幸运。第二道石墙后的步卒们集中了火力,以密集的箭阵向他们射来。短短二十米的通道上遍布尸体,地面都被鲜血浸地湿滑不堪,以至于后面冲上来的盗匪不得不小心谨慎,以防滑入旁边的深壕之中。
盗匪们在贵族子弟的指挥下,又先后投入了五个连的兵力猛攻第一道石墙东面的通道。双方僵持了十分钟后,盗匪们终于艰难地冲过了通道。
一过通道,这些假扮盗匪的精锐们立刻按平时训练出来的默契展开下一轮攻击。一部分人径直冲向西侧第二道石墙边的通道,更多的人则直接分段向石墙冲来,似图直接击破落日基地的防御力量。
“呼啦啦!”,重蹈覆辙。
还是二十米宽、五米深的壕沟,掉进去的还是那帮盗匪。
后面的盗匪连忙收住脚步,躲在盾牌后留神细看。第二道石墙和第一道石墙一样,在石墙前挖有一道又深又宽的壕沟,仅西端靠近伏牛山处留有一条宽约十米、长约二十米的通道。冲上来的盗匪中有一个临时委派的领队,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形,他下令盾牌手注意掩护,长矛手先不要急于冲锋。然后,这小子便顶着盾牌,跑回去向上级报告去了。
那位留在拐角处观战的贵族子弟,此刻正在纳闷,攻得有模有样的,怎么忽然就停了呢?
不一会儿,那个领队跑到他近前,跪地禀报道:“启禀阿卜杜拉伯爵,小人奉命督战,刚才我们牺牲了不少弟兄,好不容易冲过了第一道石墙。正准备一鼓作气继续突破第二道石墙时,我们发现和第一道石墙一样,地上横着一条壕沟,又折了不少弟兄。阿卜杜拉伯爵,据属下估计,接下来的几道石墙很可能情况都相同。以我们目前的人手和装备来看,要顺利攻破这些防御恐怕非常困难。所以,属下擅自做主,让弟兄们暂时守住第一道石墙的通道,小人亲自跑回来将情况向伯爵您详细汇报!请伯爵定夺!”
阿卜杜拉伯爵皱了皱眉,这个临时委派的领队是和他自小玩到大的玩伴,二人感情不错。这次阿卜杜拉随队出发,也把他带在了身边,准备有机会也为他弄份军功。见此,也没有过多责怪,冷着脸命令道:“阿依达,你立刻再带几队人过去,记得多带点盾牌,本爵让弓箭手压上去给你们掩护。你哪怕是死在那里,也要给本爵探清第三道石墙是不是和前二道情况一样。如果你死了,本爵就亲自带人上去!不要让我失望!”
阿依达听了阿卜杜拉伯爵的话,立刻明白了这位发小的真实意图。二人从小在一起玩,有一次在玩一个打仗游戏的时候,扮演将军的少年阿卜杜拉就是这样命令自己的。当时自己被另一伙小屁孩拿雪球塞了一脖子,好不容易把对方的情况打探清楚。然后拼命逃回来向阿卜杜拉报告,接报后,他竟然做了一个令人出乎意料的决定……从此,那件事便成了二个人的一个小秘密。今天,当阿依达再次听到这段话的时候,场景虽然变成了真实的战争,可是下命令的人和接受命令的人都没有变。因此,阿依达立即用只有他们二人才懂的眼神向阿卜杜拉示意了一下,遂抱拳领命而去。
这一次,阿依达采取了稳妥的做法。在阿卜杜拉伯爵派弓箭手压制石墙后的落日基地步卒时,阿依达命盾牌手小心翼翼地在前面开路,长矛手躲在盾牌后,用手中的长矛暂时充当盲人用的探棒,一边摸索,一边慢慢前进。
正在石墙后观察他们动静的赵夜白见状,脸上挂着轻蔑地笑容,向左右命令道:“都撤到后面去!”
随即,落日基地一方主动撤离了第二道石墙。当然,撤的时候也留下了一些草人竖在石墙后,并且撤退的时候有一些箭法不错的步卒还抽冷子射了二箭,引起了盗匪们的一阵慌乱。
也不知道究竟是阿依达稳扎稳打的方法用对了,还是赵夜白故意留下破绽给对方。总之,一个慢慢进,一个慢慢退,双方箭来箭往,却没有造成太多伤害。最后,竟然被阿依达率队推进到第四道石墙处。
此时,阿依达也感觉到有点不对头。那种感觉就象小时候和阿卜杜拉在树林里打猎,被狼盯上一样。
阿依达连忙命令盗匪们停止前进,注意警戒。由于石墙在建造时是单向设计的,靠壕沟这面,基本上就是紧贴壕沟边缘砌造的,人根本无法立足。因此当盗贼一方占领了石墙后,并不能对后面的石墙构成威胁,也无法利用已经夺下的石墙做掩护。盗贼们只能靠盾牌手在壕沟另一边构筑盾墙,然后双方隔着壕沟对峙。
双方的争夺焦点被定格在每道石墙的通道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