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伊通散虢日子过得很无奈,也很无聊。
端了杯晶莹剔透、在斜阳下微微折射出宝石光泽的红酒,舒适地窝在庭院中的铺着厚厚羊毛垫的楠木摇椅上,眯细着双眼看着不远处枫树上偶尔随北风飘落的红叶,已经记不清有多长时间没有这么悠闲过了,伊通散虢忽然从摇椅上坐起,将酒杯轻柔地递给身边侍奉着的丫鬟,吩咐道:“禀报城主大人,就说我要见他!”
看着丫鬟袅袅远去的身影,伊通散虢自言自语道:“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希望不会所托非人。”说完,不禁摇头苦笑。
原本打算赶往赢秦帝国海南城搭乘商船前往玄武大陆的甘泉帝国二王子,在动身前始终没有告诉游牧他真正的身份。对此,游牧也没有过多谈及,只是在他即将动身前特地向游牧告辞的那天上午,游牧将一份涪陵城鸿胪寺收集到的情报递给了他。伊通散虢看过后,默默地将那三页纸放在书案上,沉声道:“你都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游牧笑了笑,道:“难道你希望本将将你捆了,然后交给安息帝国或旭日国的人?这样做,除了暂时能交好一方外,还能有什么收获?这些天下来,亲王殿下肯定也看到了,整个涪陵城领地周围危机重重。莫非亲王殿下认为仅您这颗砝码就足以扭转本将所面临的危局吗?”
伊通散虢摇了摇头。
游牧接着道:“安息帝国早晚必和赢秦帝国开战,而涪陵城二国都欲得之而后快。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可作为一个男人,本将不会坐以待毙。本将认为,二王子殿下万里迢迢从自由联盟到敝处,想必也是一个不甘束手就擒的人吧?况且,本将观目前青龙大陆形势。旭日国对自由联盟虎视眈眈,而我们星月联盟内赢秦帝国似乎准备二线开战,一方面与安息帝国互不待见,另一方面屯兵北部边界,大有一旦旭日国对自由联盟动手,便立刻从东部夹击的态势。星月联盟内部就不说了,太平了几百年,很多国家已经忘记了战争的本质。安息帝国为了暗中谋夺涪陵城领地,早就对殷商国内的议员们肆意拉拢,同时暗中积蓄力量,意图抢占先机,先发制人。好在大都督黄飞虎虽廉颇老矣,但见识犹在,日前将各中小城池的驻军集结到朝歌城整训,便可略窥一二。若安息帝国真的对殷商国动手,二王子殿下认为旭日国是会选择作壁上观,还是与安息帝国联手进攻殷商国,抑或待双方拼得差不多后,再背后动手,向二国发兵呢?”
伊通散虢闻言沉思良久。其实,以伊通散虢的见识,再加上担任甘泉帝国外交官已有数年,早就觉察出了这里面的玄妙之处,只是与游牧接触时间毕竟太短,且刚经历了灭国之痛又被敌国追杀了近乎一年之久。要说这时的伊通散虢能放下心理隔阂,轻易相信一个谈不上熟悉的人,就是游牧自己也不相信。见伊通散虢沉默不言,游牧注视着他的双眼道:“本将坦诚相邀,若亲王殿下愿意,我们二方可以合作。待战乱四起之时你我共同携手,若能在乱世中谋得些许地位,他日游牧必助亲王殿下复国。若殿下觉得游牧肤浅,不屑与某合作,也无妨。若数日后安息帝国和旭日国的情报人员稍有松懈,游牧即派人送殿下安全前往赢秦帝国海南城。”
那次二人会面后,伊通散虢直到元旦庆典那天才再次见到游牧。期间,只要有关于伊通散虢一行人的消息,游牧总会命人立即送给伊通散虢参阅。就在十二月底的时候,涪陵城内酒馆、客栈竟然有人在传播伊通散虢的真实身份。打探到确系安息帝国的人放出的风声后,游牧第一时间通知了伊通散虢。同样,和以往一样,送信的人只是将信笺放在几案上后,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和游牧想的不一样,伊通散虢接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惊慌失措,或者掩藏行踪。反而每日潇洒自如地出入城主府,在游牧安排的侍卫的护卫下,甚至经常出入酒馆、青楼、交易所等这些人流复杂的处所。在元旦庆典那天,竟然毫不遮掩,要求门房按照甘泉帝国二王子的身份通传。
自肖家集一别后,经常出入城主府的郭过在知道了伊通散虢的事情后,主动将自己的观点分析给游牧听。郭过认为伊通散虢目前的所作所为,其实是在观察游牧的反应,他想看看游牧的实力到底值不值得他深交。游牧也痛快地采纳了郭过的建议,不但对此不加过问,反而加大了在整个涪陵城领地内的搜索力度,连续几日的严查猛打,将旭日国和安息帝国、赢秦帝国、以及其他许多势力安排的眼线连根拔起。这一行动,促使各国不得不在近期内稍微收敛了一下各自的动作,也使得整个领地内的人流往来比往日稍显清净。
游牧的举动自然也逃不过伊通散虢的眼睛。直到今日,伊通散虢才要求侍女通传,请求再次会面。
城主府书房内,游牧面带微笑的看着伊通散虢,亲切地和他闲聊着,双方都没有首先提及合作的事。半晌过后,伊通散虢轻叹了一声,道:“将军!自今日起世上再无甘泉帝国二王子了。甘泉帝国一日不复国,这里就只有伊通散虢这个人。请将军放心,即日起,我会将甘泉帝国散落在四处的情报网络和死士名单整理好,并请将军派人接手。同时,我会将甘泉帝国历年来暗藏在各处的秘密库藏绘制成图,请将军命人趁目前时局尚稳,立刻起运至涪陵城,以作他用。”说完,伊通散虢正视了一下游牧的双眼,起身拱手道:“将军,甘泉帝国复国的希望,我就托付您了!”
游牧闻言面色肃容,起身还以一礼道:“请亲王殿下放心,游牧但存于世间一日,甘泉帝国复国一事便为游牧之大任。亲王殿下如不弃,游牧在此恳请殿下出任涪陵城鸿胪寺外交总管一职,不知亲王殿下是否愿意折节?”
伊通散虢闻言,拱手道:“将军!伊通散虢愿意出任外交总管一职,希望能以一己之力助将军实现大业。”
游牧呵呵一笑,连忙上前亲切地扶起伊通散虢,开心的拍了拍他的肩,道:“得殿下相助,游牧必会早日实现所愿!走,我们这就去鸿胪寺,本将亲自带殿下四处转转!”
二人刚踏进鸿胪寺大门,就听见身后传来小三子的声音,“大人请留步!属下有重要事情禀奏!”
游牧闻言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气喘吁吁跳下马的小三子,道:“何事如此着急?”
小三子喘了口气道:“大人,适才铁牛差人飞禀,渡口镇来了约五千名精灵弓箭手,都是从赢秦帝国海南城坐大海船来的。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渡口镇的驻军没有允许他们靠岸。请大人定夺!”
“精灵弓箭手?”,游牧蹙眉沉思了会儿,对小三子道:“传令铁飞骑率五千轻骑火速赶往渡口镇加强防御,注意先不要和对方发生冲突,一切等本将到后再说。小三子,你立刻前往郭府,通知精灵佳,要她立即赶到南门和本将汇合,一起去渡口镇。”说完,游牧刚想让侍从通知萧何与郭过,正巧二人从鸿胪寺内走出。游牧遂将情况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并将对伊通散虢的安排通告了萧何与郭过二人。
萧何闻讯,首先向伊通散虢祝贺,以示欢迎,随后对游牧道:“主公,此事据属下判断,应该是一件好事!”旁边郭过与伊通散虢二人也微笑着点头。见游牧用目光表示疑问,萧何又道:“主公,据属下判断,这些精灵弓箭手应该是从白虎大陆辗转到此的。并且极有可能是原精灵国女皇的手下,来此的目的应是特地追随来保护精灵国公主精灵佳的。”
游牧听了萧何的话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吩咐道:“你们三人和本将一起去渡口镇吧,具体情况和精灵佳汇合后再说!”
“是,属下遵命!”,三人抱拳应道。
游牧赶到南门口的时候,精灵佳已经到了一会儿,郭襄也一块来了。游牧没有多说,一挥手,众人会意飞速往渡口镇赶去。
赶到渡口镇后,骑兵营的骑兵立刻将游牧一行往码头方向带。远远地,游牧便望见宽阔的涪陵河面上停泊着数十艘收了巨帆的大海船,只剩一根根巨大的光秃秃的桅杆突兀地立在船上。虽然相隔近三百米远,但巨大的漆成黑色的船身还是给人以一种铺面而来的压抑感。游牧暗叹道,幸好是普通商船,如果是敌国的战船的话,现在的渡口镇能否真正从容应对恐怕还是个未知数啊!等空下来不仅要给渡口镇的防御石堡上多装配远程床弩,还需要在这里多布置一些大型战船或河面防御措施才行。
“啾!”,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突兀地在游牧耳边响起。身边有几批战马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惊扰了,突然一个人立。幸好马上骑士骑术精湛,齐齐勒住马缰控住战马。游牧扭头向声响处望去,原来是精灵佳在马上用她那张碧绿色的精灵长弓射出了一支精灵族特有的鸣镝。奇异的是,射向空中的鸣镝竟然带出了一条巨大的绿色光带。而远处大海船上的精灵弓箭手们看见这一幕,纷纷高呼起来,随后远处空中不断爆出一团团翠绿色的小光团。见此情形,精灵佳俊俏冷艳的脸颊上不禁挂满了泪珠。游牧见状已明了究竟,立即命人示意允许大海船靠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