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夜无眠。
美兰妮在歌厅里一定玩得很high,回到自己的房间连喝了好几杯,立刻醉了,开始唠唠叨叨。
“人活是不是挺没意思的?”她瞪着眼睛瞄着空空见底的香槟酒杯。
我不鸟她。我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她那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上,生怕万一她酒后乱xing,又要变身。
“怎么?没同感?”
“没同感。您是大明星,什么都不缺,我只是个小市民,还想赚点钱娶妻生子、孝敬父母呢。”
“哈哈哈,什么都不缺!我什么都不缺!!”美兰妮仰头大笑,瘫在沙发上,高耸的胸脯却一直往下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她揉着眼睛问:“那我是不是该自杀了?”
“不错哦。想想张国荣,再想想卢武铉,哦不,您风华绝代,或许可以效仿下梦露。”我尽情挖苦了她一通。不是我活腻了找死,而是我平生最烦富人哭穷哭空虚,虚伪得要命。
天后同志似乎毫无怒意,她努力支起摇摆不定的身子,在沙发上坐直,自言自语:“结婚生子,生子,对哦,有个孩子,就有了未来。”说完,她色眯眯地上下打量我。
我吞了口唾沫,说:“我随口说说的哦。”
她嫣然一笑,探手向我脸上摸来。我知道,坏了。
一分钟后,我眼前发黑,全身发冷,我想,这回她是真的要我的小命了。谁叫我刚才非但不给她安慰,还死命挖苦她呢?我这辈子,算是栽在这张臭嘴上了。
不过,就在我头晕目眩之际,咽喉一松,气门畅通,我又缓过气来了。
“您这又是唱的哪出啊!哇!”我正揉着疼痛不堪的脖子,却突然看到美兰妮端详着她的双手。那双纤纤玉手竟然已经变成了白森森的骨架,并且丝毫不沾血肉。
“你这是怎么了?”我想要上前查看,却被她一把推开。
“看看你干的好事!”美兰妮翻转着一双骨手,活动着手指,看着手腕上的血肉快速生长,渐渐爬满手掌。
“哦,对不起哦。”我看着她的手,感到有些毛乎悚然,有意思的是,这种恐怖竟然是我一手造成的。
美兰妮浅浅一笑:“这样下去不行,你迟早闯祸。想不想练练你的血手?”
血手?虽然我不知道血手是个什么东东。不过既然有人愿意指导,我是绝不会拒绝的。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在天后同志手把手的带教下,我用红光闪闪的左手粉碎了五个玻璃酒杯,两个不锈钢调羹,一缸自来水,还有美兰妮手上镶着豆大钻石的铂金戒指。当然,最后这件事,纯属意外。
对于戒指的意外,美兰妮不以为然,居然开心地说:“不错,居然连钻石都能粉碎耶!”我却尴尬不已。从小到大,爸妈教育我,做人要厚道,要不亏不欠。眼下毁了人家的首饰,叫我于心何安呐?好在学费虽然昂贵,毕竟是有所收获的。我已经能通过控制手掌的握力来操控红色魔法阵的破坏力了。
美兰妮拉着我来到巨大的落地窗边,对着窗外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说:“除了粉碎那些结构简单的物质,还能粉碎更复杂的东西哦!”话音未落,她闪电般地伸出手,往虚空中一抓,“扑”地一声,似乎扣住了一个柔软的物体。
“来,试试这个!”她一脸坏笑地把手伸到我面前。我隐约看到眼前的景致一阵褶皱,这才发现有个隐形物体一直躲藏在这里。
我正想伸手去摸,却被一声尖叫吓了一跳。“你们想干什么!”说着,人影显了形,不是陌生人,正是昨晚造访过的拉丁女风影。昨晚她被自己的拍档掐了脖子,今天她又被自己的猎物掐了脖子,真够倒霉的。
我的手在触到她的耳朵前及时停住了。她的耳朵耳垂较小,耳尖微微上翘
美兰妮皱了皱秀眉,松了手:“显形了,变成普通肉体了,没意思。”
风影伸手理了理一头乌黑的长发,脸色恢复了冷峻:“我们刚得到消息。他们就要来了。随时可能找到你。我冒险留在这里,是希望你能改变心意,跟我们走。”
美兰妮翘着修长的食指绕着自己的栗色卷发,似乎毫不在意:“来就来嘛。我准备得差不多了。你如果害怕呢,就赶快离开这里吧。”说着,她转身往沙发走去。
风影以几乎瞬间移动的速度堵在她的面前,竖起眉毛一字一顿道:“为了我们的事业,我根本不怕死。我只求死得其所。你自寻死路,我阻止不了你,但你会死得很不值得。”
“那我们就走着瞧吧,嘻嘻。”美兰妮依然嬉皮笑脸,轻盈地绕过风影,往沙发上一坐,又问:“想喝点什么?”
风影十分鄙夷地瞟了一眼,说:“你就醉生梦死吧!”话音一落,人已经呼地消失了,只剩下阳台门边的窗帘无风而动。
美兰妮看着飘动的窗帘,若有所思。
我在她边上的沙发坐下,提醒她注意我这个保镖的存在。虽然,事实上,我又一次被她们无视了。
“想什么呢?师父。”
她自言自语:“精灵应该不能喝烈酒,难怪她这么生气。怪我考虑不周啊。哎?你叫我什么?师父?”
“难道不是吗?”
“我不爱听。你得叫我妈妈!”
我毫无悬念地喷了:“我不让你叫我哥就算不错了。你凭什么呀!”
“或者,你叫我外婆?”
“……”
“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年轻貌美,妩媚动人,我这么叫你,于心何忍啊!”
“可是我的年纪足够做你外婆的外婆了哎!”
“您老贵庚?”
“一百有卅。”
我再一次喷了:“一百三十岁。您是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那会儿降生的吧?”
“哎,你怎么知道的?”
我连续喷,几乎要喷出血来。
就在我被天后同志雷得晕头转向的时候,突然袭来的一阵心悸让我几乎窒息,似乎有一阵疾风从我身上穿透而过。顺着这诡异心灵风暴的逝去方向,我看到泛着红光的城市夜空微微闪了闪光。
美兰妮缓缓走向阳台。冰凉的空气中传来她轻轻的叹息:“他们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