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照亮了厨房。兰扎了个围裙,正在专心地洗碗。我悄悄摸到她身后,轻轻抱住她的腰。柔软的身躯颤动了一下,向后靠在我怀里。
兰柔声道:“别管那些任务了。平静的生活多好!”
我笑:“我也不想去做那些危险的事,但不在这个圈子立足,我怎么和你走到一起呢?”
兰转过身勾住我的脖子妩媚一笑:“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啊!”
在一起了,在一起了……我听得全身一阵酥麻,正要对着兰香甜的嘴唇吻下去,却被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干扰了:“哟,他high了。”
我一睁眼,兰不见了,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还有两个粉衣护士,在我裤裆里窸窸窣窣不知在捣腾些什么,又痒又难受。
“干什么呐!”我怒道。
两个护士更怒:“躺下,帮你换药呐!”
全身的疼痛提醒我,我是个伤员。
对了,我想起自己在刘江的地下工厂跟那个邪门的小人偶拼命来着。怎么一眨眼到这里来了?看看右臂,缠着厚厚的纱布,再看左手,被铐在床架上,这是病房还是牢房?
两个护士忙活了一通,帮我盖上了被单,然后向前倾着身子朝我看,好像不敢接近我似的。
“喂,要喝水吗?”护士问。
“要。”我嗓子里干燥得冒火。
“他清醒了,告诉林医生去。”两个护士交头接耳走开了。(我要的水呢!?)
这时,我才发现窗边的阳光中伫立着一个纤细的人影。
居然是菲儿!
“醒了?”
“呵呵。”真是有意思。数月前,似乎是她躺在病床上,我站在窗台边。
“笑什么?”
“要不是看到你,我还以为自己在坐牢。”说着,我朝左手手腕上的手铐努了努嘴。
“这两天你毁了他们不少东西。铐起来是为了减少损失。”
“这两天?我在这里多久了?”
“今天刚好一星期。”
“青青!”我急了,青青还没找到呢!
“她没事。每天中午她都会过来看你。再过一会儿应该就来了。”
“哦,这是怎么回事?”
“那天夜里,葛平生找到王专员,说你们出事了。分公司赶去把你们接到这里治疗。其他人已经陆续康复了,你伤得最重,醒得最晚,还经常梦游。”菲儿不爱多说话,三言两语讲完了。我只能不停地提问。雷子怎样啦?十三呢?芳芳呢?我的萨博轿车在哪里?在哪里发现青青的?那个邪恶的黑影抓到了没有?等等。总算把事情搞清楚了。
那夜一架,七分社打得元气大伤。雷子全身八成的骨头都断了。芳芳失血过多,虚脱了。十三没受什么伤,不过雷子出院后揍了他一顿,不慎打断他一根肋骨,最终没逃过住院的命运。青青是在雪地里被赶来增援的同僚发现了。当时她的四肢全被拧断了,显然被上了刑。原本以为她死翘了,结果送到医院,她活蹦乱跳地从救护车里跑出来,把所有人都吓坏了。至于萨博,他失踪了。而我,因为和暗黑骑士充满诅咒的实体发生了接触,结果全身烂得没一块好肉,还有多处骨折。
唉,找到一个,丢了另一个,好在只要萨博的灵魂还在,我就能找到他。通过精神力联系,萨博有气无力地回应,他双臂尽断,现在还在葛老头的地下工厂蹲着,等葛老头有空的时候帮他修补一下。不过怎么看葛老头都不像热心的人。
与七分社的惨淡相比,公司抓捕暗黑骑士的行动则热烈隆重。王世贵召开紧急会议,商讨抓捕魔族入侵者大计。各分社经理立功心切,纷纷出谋划策,很快就得出一个重要结论:魔族出没的地点都与激光设备密切相关。据说葛老头也参加了会议,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比如,他对东都的工业区分布情况十分熟悉,当即标出了拥有大型激光设备的地点。
葛老头对这些工厂的熟悉绝不是偶然的。十多年前,当他发现采用激光技术绘制魔法阵十分方便,便打起了激光设备的主意。可惜,他只是个机械师,对粒子科技一窍不通,于是,他便一直派人偶溜到人家厂区里偷用人家的设备。如果没有那些工厂的激光资源,他根本无法量产那些魔法加持装备。不过,总是偷用别人的设备也惹出不少是事,难免被工厂值班人员发现。于是,很多时候,人偶的例行作业就被当成灵异事件报到了异乡人公司这里。那天夜里,就是因为刘江那家工厂的值班人员发现了人偶诡异的活动,向林嘉义报了案,我们才匆忙赶去的。没想到遇上了暗黑骑士。
言归正传。在我躺在病床上的这几天里,分公司的其他同僚都没闲着,纷纷赶到各大工业区蹲点伏击。大功率的激光设备,无非就是钻孔、切割、焊接以及淬火四大功用,因此分布相对集中。各分社的同僚牢牢盯上了这些点,就等暗黑骑士再度现身,立刻上前抓捕抢头功。不过,一个星期快要过去了,魔族的入侵者们却始终没有动静。
搞清楚这些,我对菲儿说:“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很难对付。整个分公司围攻他都未必能得手。”
菲儿不语。不过从她鄙夷的神色上,我看懂了她的意思:“是你们太弱了。”
好吧。我不跟她争这个。我问:“你们社里在忙什么?你怎么有空来这里?”
“我们继续查沈惠的案子。很奇怪,当时所有线索都显示魔族潜入东都的应该是十几个剑士。没理由会出现暗黑骑士。除非,他们开启了新的时空门。可是,他们当中并没有魔法师。”菲儿一边思考一边回答着。她的疑问也是我的疑问。这一切,恐怕只有抓到一个俘虏才能问明白了。
病房里陷入寂静。良久,菲儿突然问:“这次你去神川培训,有没有遇到一个叫月灵的人?”
月灵!?我一惊,然后看到菲儿瞪得大大的眼睛,好像月灵欠了她钱似的。
“呃……”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不过犹豫的神情已经给了菲儿答案。她自言自语道:“难怪他这几天那么反常。”
谁反常?还用说吗?林嘉义啊!他怎么反常了呢?我看了看菲儿阴晴不定的脸色,终于没敢问。
又是沉默许久,菲儿又问:“兰兰是谁?”
“呃……”我再次语塞。她怎么知道的?
见我不回答,菲儿淡淡一笑:“你说梦话的时候一直提起她呢。”
我瀑布汗,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有种被人掀起遮羞布的感觉。慌乱之际,我听到菲儿轻轻嘀咕了一句:“男人都是这样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