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山见诸子修还是黄毛小儿,正是放牛的好年纪,便指着圈棚里的大黄牛说:“明早早些来取牛,放后山即可,万万不能迟到”
诸虹在回家的路上见到前方就是白天见到的那浑人段孖垨,眼睛一转来了主意,他口念咒语,路边石头飘忽而起,围着路边野草打转,刚好被这段孖垨看见,唉呀妈呀一声惨叫,回头就跑,边跑边喊:“妖怪啊,妖怪。”从农田里回来的人赶紧跑过来,都想看看这光天化日之下妖怪长什么样,见得跌跌撞撞的段孖垨指着诸虹连话都不会说了,村里人凑到诸虹跟前一看,嘿,那飘忽不定的石头不就是家家户户小孩都在玩的风果子么。(风果子:一种拿布做的像是沙包样的玩具,里面放上有一定韧性和弹力的干草,边角拴上细细的线绳,把线绳随便挂在一个支撑物上一脚踢过去,就见得跟飞起来似的。)这外来的人也真是大惊小怪,纷纷指责段孖垨信口雌黄,段孖垨想解释刚才看到的可不是这么个玩意儿,但是村里人根本不理会他,都指责他口德败坏,段孖垨百口莫辩,只能罢手而归,心中其实免不得气恼,他觉得眼前这个小孩肯定有些能耐,也许是自己多虑了,想了半天,再加上这世道不怎么太平,出点幺蛾子很正常,自己还是不要多事,罢了,罢了!!不与他黄毛小儿一般计较。惹不起,自己难道还躲不起么?
诸虹兴冲冲回得家来,见秦大昌也回来了道:“爹,晚上给我打个牛橛子吧,来日就要给地主家放一年牛呢。”秦大昌回来就听诸老婆子说了这事儿,也没放在心上,这给地主家放牛,免不得也能在地主家蹭顿饭钱,便道:“好,你去把炭火烧起来,少放点,现在烧炭不太容易,天太干,容易烧没。”诸虹把碳点着,把铜条放上去,等烧透了便用石块压住了火头,秦大昌换了铁匠行头,挽起袖子,抽出红通通的铜条叮叮当当没几下就给敲打出一头尖一头钝的牛橛子,放在冷水里滋滋啦啦一通,拿出来用粗麻布擦干净,递给诸虹道:“可以了,出门放牛有个家伙事儿也能防些虫狼”
第二日,诸虹早早来得地主家,见刘大山已经再给牛圈铲粪,打了声招呼牵起牛绳直奔后山,路上竟然又碰到了想早早离开此地的段孖垨,诸虹立马翻身上牛,飘坐在牛的两角之间,从牛角和诸虹的屁股之间都能见到地主老财家烟囱里刚刚冒起的白烟。这下段孖垨见得真切,也不喊了,吓得背起行囊连滚带爬滚到山沟下面去了,山沟不深,又见得他连衣服也不拍打,爬起来就跑,诸虹在牛背上笑的前仰后合,大喊道:“我说那浑人,跑起来狗都撵不上。你家小爷是神仙,哪里是妖怪,以后见得小爷莫要忘了今日之事。”那段孖垨只是一个踉跄,双腿摆动的更起劲,风也似的没了踪影。
诸虹在牛背上笑岔了气,不料那黄牛也是个有脾气的主,万万没想到有人在它身体不好的情况下就在它背上撒野,一个猛抖,将没站稳的诸虹摔在了地上,好死不死的,诸虹脸先着地,拍在了还在拉稀的黄牛的屁股后面。
“啊,你这天杀的畜生,回头爷爷把你煮了果腹”。窜到小河边洗干净身上的牛屎,诸虹觉得这两天运气真背,顺手抄起牛橛子给了大黄牛一下,大黄牛一个激灵,撒腿跑了。诸虹小小年纪身高还没这大黄牛来得高呢,追了老半天才追上,见大黄牛在山上老老实实的卷着草尖吃的津津有味,不免一阵气急,偷摸的将对他警惕万分的大黄牛的缰绳攥到手里,用牛橛子深深插在地里,不免一阵得意,想过去教训教训这畜生,但是又害怕这畜生万一发飙再跑了他可是追不上,这年头,饭都吃不饱,哪有力气去追这畜生,那还不得把他给累死。
坐在徐风缓吹的山头,诸虹望着远处的群山,眼里莫名期待,小孩子么,就算饿的前心贴后背,但是永远也管不住自己好动的年纪,在山上挖挖能吃的野草啊,捉三两只蚂蚱解解馋啊什么的也就混饱了肚子,也还算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