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睡着了?”靠在桌子上的紫儿睁开沉重的眼皮,她现在头还晕沉沉的,说好一整夜守着苏瑜冰,没想到坐着睡着了,她揉揉眼睛走进内室,看到苏瑜冰正躺在床上休息,也就放心了,转身去水房洗漱一下,然后准备早膳去。
床上的苏瑜冰睁开眼睛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关于施俊的消息她还是从紫儿的嘴里问出来了,她研制的迷香不只让人昏睡,还有就是能让人说实话。
怪不得紫儿死活不让自己跟施俊扯上关系,原来自从他从南方回来后,就成了京城恶名昭彰的花花公子,是京城几大青楼的常客,成了好几位花魁的恩客;而对于街上出现的一些有姿色的女子有么当街调戏,有么非要纳回去当小妾,要么干脆给些钱领回家当侍寝丫鬟。他做的那些龌龊事施刚这个做父亲的尽量兜着,刚开始还有人街头巷尾传施俊的恶名,后来怕得罪施大将军,就绝口不提。
怪不得自己当初在茶楼并没有听到关于施俊的任何消息呢。
不过一些有名望的家族都心知肚明,不会让自家的小姐、姑娘碰上这么一个花名在外的人。
而自己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吃过早膳以后,屏退了紫儿,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里又开始将自己研制出来的一些药书写在本子上,她清楚自己活不久了,不想自己花了那么久的心血随着自己的死而消失,所以一有空就记录下来,给后来人一些参考。
此刻她在写的是一些自己配置的解毒药方。
她之所以会走到这一步,全是因为身上中了好几种毒,她不想要其他人也因为中毒而痛苦不堪,尽自己所能配一些解毒药方。
唯一一种毒让她无能为力的就是赤福草,那种全株红色的毒草她一次都没见过,仅此一次接触是从施雪那儿。
施雪说那是解百毒的药。
如果不是那次遇刺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解百毒的药其实是一种剧毒,现在想来真真可笑,那草害自己沉睡了二十年,却又让自己死里逃生。
她不是没让曹霖帮忙打探过赤福草,施雪却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而手上的草也已经没了。
她不相信。
后来让人去了南方的施府查找赤福草,只是不知为何,那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过。
这次她就是想要通过嘉定王爷让赤福草出现在众人之前。
如果能扳倒那个人,她会求的殿下放了恩叔,离开这些个让人噩梦缠身的地方,回到那个山洞静静等死。
恩叔在天牢里应该会过得好吧?
他说的那个主人是谁?
殿下是不是还会有危险?
那自己怎么能放下他一个人走呢?
苏瑜冰捏捏自己越发沉重的头,还是不要想了。放下手中的毛笔,等上面的墨汁干掉。
“姑娘,不好了,殿下好像晕倒了,刚才被人抬了回来。”紫儿急冲冲地跑进房内,听得苏瑜冰心里一惊,刚落笔的字也成了一团黑墨。
苏瑜冰皱眉,邬景寺的身体向来很好的,即使当年受了那么中的伤也没伤到元气,这次会晕倒想必是这太妃的离世对他打击很大,这几天又一直在前厅操劳着,根本没有休息过,才会体力不支吧。
她如是想着,手上开始整理刚才用过的笔墨和本子。
紫儿见状也帮忙着,抬头看苏瑜冰担心不已的脸,怯生生地问:“殿下现在在胜寒楼,姑娘要去看吗?”
哪个丫鬟不希望自己的女主子和男主人好的,紫儿这问让苏瑜冰有些奇怪,转头看了她一眼,紫儿忙低头回避她。
转念一想,原来她是替自己担心。
“你是觉得我不想看到太子妃,还是觉得我不愿见到殿下和太子妃在一起。”苏瑜冰浅笑继续收拾。
“无论我见还是不见,殿下有自己明媒正娶的妃子,不会因为我不想,他们的关系就没有了。所以别胡思乱想了,我亲自看过殿下才放心。”
紫儿的头压得更低了,为自己胡乱揣摩苏瑜冰的心事而汗颜。
邬景寺亲自看着太妃的灵柩被抬进了陵寝,看到那扇墓门关上的一刻,萦绕心头多日的那张离别之情才真正蔓延开来,伸手想要阻挡墓门关闭,想要再看一眼的时候,头脑中一阵晕眩,实在是支撑不住才一头栽倒,索性当时白管家一直护在一边,扶住了他,才不致受伤。
所抬之人二话不说就将邬景寺抬回了胜寒楼,那里是他迎娶林豫的地方,也是太子妃现在居住的地方,那么自然不能抬去平时住的书房,也更不能抬到牡丹苑去了。
太医们早已为他诊治过,只是操劳过度,又心气郁结,导致心血不畅,邬景寺刚躺下,就有人端来了已煎好的药,有林豫亲自喂他。
其他的人都纷纷识相地退出了房间。
林豫喂好药后,扶邬景寺躺下,盖好被子、收拾妥当之后,才坐下来专注地盯着他的脸看,几天下来,他的脸憔悴消瘦了许多,眼周旁边的暗淡了许多。
“启禀太子妃,苏姑娘来了。”门外小茗轻声叫道。
“赶快请苏姑娘进来。”吞回刚刚想说的话,站起身,看着苏瑜冰进来,吩咐跟进来的小茗赶紧搬一把椅子过来。
“殿下怎么样了?”苏瑜冰请了安之后就问起邬景寺的情况。
“已经服过药了,我刚才把过脉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林豫打算让苏瑜冰坐自己的位置,好让她更好地看到王爷。
苏瑜冰笑着摇摇头。
“殿下没事了我就放心了,我马上就回去,这几天太子妃也累了吧,也要保重身体啊。”
“怎么就走?殿下醒来会想要看到你的。”
听着林豫说的话,再看她的脸,一点儿也没有任何的挣扎和厌恶,自己心虚不已。
如果自己不是这具很快就会死的身体,她相信自己决不允许殿下的身边出现另一个人来争夺自己的爱的。
可眼前的人一再使她的爱情观受到冲击。
“殿下醒来需要人照顾的,我自个儿都需要人照顾,怕不合适的。”也许只是面对她吧,苏瑜冰并没有那种强烈想要把邬景寺绑在身边的欲望,觉得他们在一起再适合不过了。
稍呆了片刻之后,虽有不舍,还是放开紧握的手,离开了胜寒楼。
有紫儿扶着慢慢地在王府的花园中散步,虽紫儿一再劝她坐轿子,可是不喜欢那闷在其中的感觉,劝不过就给她披上了一件披风,决不能再见风了。
这好似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那么惬意地逛花园吧,夏日的池子中,开着风姿各异的荷花,清涟而不妖冶,让人心中豁然、舒畅。
“去那边亭子中坐一会儿吧。”想要细细观赏这一片荷花。
有的含苞欲放、有的灿烂舒展,它们粉嫩的花瓣尽情地告诉世人它们的美丽和内敛;有的跃然在荷叶上、有的与荷叶竞相探头,粉绿相间、相得益彰。
“本想去牡丹苑找你的,没想到你竟在这儿赏起花来了。”等的人终于出现了,苏瑜冰借喝茶之势隐去嘴角那抹狡黠的笑意。
“施公子。”身后的紫儿已经惊叫出声了,用身体挡住苏瑜冰,不愿让他靠近半分,苏瑜冰倒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不用看也知道施俊肯定不是一个会放弃的主。
施俊不理会拦住去路的紫儿,拽起紫儿的手臂往旁边一拉,自个儿轻转身体坐在了苏瑜冰的斜对面,挡住了她观赏荷花的视线。
“你觉得本公子不如那些荷花漂亮吗?”说着,他还理了理耳旁的青丝,满意地看到苏瑜冰看向了自己。
怪不得会有如此自信的语气,这人长得是人如其名,非常俊秀,一双丹凤眼好似含着无限的情意,勾着别人的注意力,那双唇好像涂上了胭脂,妖冶无比,看得人脸红心跳,那脸庞如玉雕琢般,晶莹白皙。
她第一次见长得如此美丽的男子,乍一看心竟然慌乱了,脸上还感到了热量。
见她红了脸,施俊露出了笑容,那就像一朵罂粟花开放了,美得不可方物。
苏瑜冰愣在了那儿。
“冰冰。”轻启红唇,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从他的嘴里传出,好像有种魔力,让苏瑜冰不自觉地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