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豫离开以后湘郡王又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走到书架前面,推开书架,后面露出一个暗格,打开暗格,里面摆放着好些东西,在一叠信的左边放着两道圣旨,拿出其中的一道缓缓展开。
那是当初让皇帝立下的娶苏瑜冰为王妃的圣旨。看着里面的内容,湘郡王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这道圣旨永远都用不到了吧,即使知道林豫不是苏瑜冰他也不会休了她,因为当初是以娶苏瑜冰的心娶了林豫的。
现在他更不可能用这道圣旨去伤害林豫,也不会去逼迫苏瑜冰,他做不到强迫她。
重新卷好这道圣旨放回原位,拿出另一道,然后关上暗格。
此刻他必须去做这件事,否则会因为对这份感情的绝望而失去继续走下去的信心。
吩咐丫鬟将自己的朝服取来,然后换上,等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孤身一人地前去皇宫面圣,这次他面见的地方时皇帝批阅奏折的乾坤殿。
“湘郡王突然求见所为何事?”因为太子与游突国勾结被废一事,皇帝的情绪一直不好,除了每日例行早朝之外,都不愿意见人。
今天当听到湘郡王求见也是沉思了一会儿才同意的。
“儿臣今天过来有东西给皇叔看。”邬庆琪一听儿臣和皇叔这两个称呼时,突然意识到此次湘郡王所要讲得事非同小可。
“什么东西?”
示意所有的宫人退出后,湘郡王将一个长长的盒子放在了御案前,皇帝疑惑地打开盒子,一卷颜色有点暗的圣旨呈现在眼前,他取出圣旨,当全部展开的同时里面的内容他也看完了。
只是他的姿势却一直固定在那儿了,唯一改变的是手指的关节慢慢凸显,圣旨的边缘被他用力地捏着。
“这是谁给你的?”说出来的话也压抑着满腔的怒火,放下圣旨看着湘郡王,那双眼里明显感受到愤怒的火花。
“当年皇爷爷驾崩之前,最后见的是我和我的父王。”
邬庆琪确实记得当初自己这个东宫太子被挡在了父皇寝宫的门外,也记得只有皇兄两父子才能进内。
起初担心父皇在最后会将皇位传给皇兄,所幸自己的储君之位并没有改变。
可谁曾想会有这样一道圣旨存在。
再次低头看了一遍圣旨,“皇长孙邬景寺如无不忠不孝之心,将得朕之皇位”就这一句话还让他没办法相信。
“父皇,一直以来你喜欢的就是你的大儿子,即使他变得疯了,你还想着让他的儿子做皇帝,为什么?”邬庆琪感到前所未有的伤心,他痛,痛自己的父亲如此偏爱大哥,他恨,恨即使坐上了龙椅还是在自己侄子的手中抢来的。
起身扫掉案上所有的奏折,连同那道圣旨。
心中的气久久无法平复,冒着狠劲的双眼看向湘郡王,问:“你是来拿回自己的皇位的吗?”为这皇位他付出了多少,为了这个江山他尽了多大的力,到头来却是别人的,叫他如何能相信,如何能同意。
“皇叔坐这张龙椅是天经地义的,你是皇爷爷的太子,理应有你来坐。”湘郡王的话让邬庆琪一下子不明白什么意思。
疑惑地望着他片刻,然后又问道:“那你今天拿着这道圣旨来所欲为何?”
“我是让皇叔立儿臣为太子。”他的第一个计划是这个,让自己能成为大家的皇储人选。
“这……”这比起叫自己退位要好多了,可是邬庆琪还是没办法同意,自己的儿子虽良莠不齐,但为数也不少,何以立侄子为太子,可是眼角看到的那道圣旨他没有立即拒绝。
“皇爷爷生前最痛恨的是不忠不孝之人,而废太子邬其轩却正好作出了不忠不孝之事,这如何让九泉之下的皇爷爷安心。”拿出先皇来压他,邬庆琪自知这个侄子的才智和能力不是自己其他儿子能匹敌的。
“而且儿臣相信经过废太子一事,大臣们会如何看待其他皇子都会有自己的想法。”
邬庆琪无力地跌坐在龙椅上。
从小到大,他培养的都是邬其轩的能力,而对其他儿子大多交与太傅传授知识,他们的能力也远达不到自己的要求。
根本没有另一个人能担起这社稷重任。
难道只能这样了吗?
拿起地上的圣旨,专注地看着,那句“皇长孙邬景寺如无不忠不孝之心”让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的不平也得到了纾解。
深呼吸之后然后说:“朕会考虑一下。”
湘郡王也不希望他能立即同意,请安退出,临走不忘将圣旨也带走。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股狡黠的目光注视着,好像要用眼神将他禁锢在这里。
“邬景寺,朕会叫你知道威胁朕的后果是什么。”
从乾坤殿出来的湘郡王绕道去了皇宫西北角的一座阙宫,那里现在住着的是废太子邬其轩和他的妃子施雪。
他们今天的下场都是湘郡王一手策划的。
湘郡王想着邬其轩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他咎由自取。
可是施雪遭连累湘郡王却也是自责的,虽然当初知道施雪因为权力抛弃他的时候怨她,恨她,可是毕竟她给自己的童年带来快乐,也给自己最孤独的时候有个温暖的回忆。
“想要的权力就这样灰飞烟灭了,你是否会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呢?”这是站在宫门之外,心里问施雪的话,她该一蹶不振了吧?
宫内的那个女子没有了以往的华服,没有了以往的辉煌,只是脸上的那份自信和笑容依然存在,一直抬头望天的她嘴角出现了狡黠的弧度,一只全身雪白的信鸽降落在她面前的石桌上。
乍看信的内容她也愣住了,再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重新恢复了自信的笑容。
“景寺哥,原来是你。”
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出,快到房间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转身看向了邬其轩住的方向,自从被废,邬其轩的样子比以前更加的慵懒,对任何事都不上心,不管她如何旁敲侧击,他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被废的事实。
“废了最好,就不用每天算计着如何巩固自己的权力了。”
想起他那无所谓的态度,施雪微一皱眉转身进了房。
这天夜里皇宫里有两个人彻夜未眠,从湘郡王离开那刻开始,邬庆琪就一直失神地坐在龙椅上,从头到尾没有动过,脑海里出现的是那道让他窒息的圣旨。同样的,阙宫的施雪也从看到那封信之后也陷入了沉思。回想起的都是当初住在湘王府的日子,与曹霖两人跟在景寺哥哥身后的模样,以及重新再见时景寺哥哥眼里对她的宠爱,心里的轻松和快乐瞬间被母亲那冷漠的眼神给冲刷一空,眼神变得越来越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