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能有什么事,洛阳大乱了。
周异刚传完旨,曹操和贾诩就当先上前向袁绍执了半个师礼,贾诩是名义上的帝师,本来除了皇族不需向任何人行礼,但贾诩也是读书人,他曾举孝廉,按理是要向袁绍执师礼,但因为是帝师,所以只需半礼就行。
同理,曹操是皇帝明文正典的掌大将军印,是实际上的大将军,位置与丞相类似,与丞相算是一文一武,但跟贾诩一样,他也是读书人,但皇帝明言,袁绍的这个文渊仪同是与大将军类似的官职,所以曹操也只需半礼就行。
更为妙的就是,曹操脸上的那种不自然,那种不甘,那种矛盾纠结的表情让袁绍的心都飞上天去了,飘飘的,很是舒服。
这下百官终于知道皇帝大动干戈在宫门前传旨的险恶用心了,这不但是对袁家的绑架,对他们百官来说,同样也是一个被动句,他们不尊旨还不行。
不尊旨就是不愿意教化天下百姓,就是不忠不孝之徒,枉为圣人子弟,是伪圣徒,同样,每一个人都必须恭恭向袁绍执师礼,低眉顺眼的叫声:“老师。”
这一场被皇帝一手导演好的好戏顺利的演了下去,袁府门前当天就聚满了前来见礼的士子,曹操很大方,一手把召贤阁里的所有的人都送了过来,袁绍这个老师也很有为人师表的气度。
在见过这些召贤阁时的人之后,袁绍这个老师马上就为这些人谋算起前途来了,“各位都是青年才俊,绍无才无德,当不起这个老师称号,但是,陛下抬爱,绍虽然粗鄙,也不得不担起这个名号,诸位既然叫我一声老师,那绍就大胆行这老师之职,陛下说,西北这地,人民生活困苦,所以绍大胆就把诸位举荐于陛下之处,诸位可愿?”
这些人哪有不愿意的,他们能来召贤馆的都是一些寒门士子,平时衣食都是一个问题,相比于此,西北那苦寒之地倒也不算什么了,当下一一点头,袁绍点点头,对众士子的诚实甚为满意。
这时,曹操恭敬的上前去,再次行了半个师礼,但语气上就不是很恭敬了:“本初,陛下有言,此次去西北,除了圣人教化外,实用之技同样极为重要,本初就这样派这些士子去,哪里有实用之技?”
袁绍一愣,袁绍之所以会把这些士子派到西北,而不是留下来,慢慢拉扰,原因就是皇帝前不久给曹操的圣旨上明文说了,所以袁绍才会这样做。
但是,这实用之技他又怎么懂?他又怎么让他们带?
袁绍一下子就慌了,说句真的,袁绍现在爱死了这个位置了,因为,他的这个名号,在外人面前,就连他的叔父和父亲都得叫他一声“老师”,而他,也给这个家族带来了无上的尊荣,这个尊荣坐上去了,就拿不下来的。
那现在怎么办?
袁绍真的慌了,一把抓住曹操的手说道:“孟德,这几日为兄多有得罪,但这一次,你可无论如何都要救我。”
曹操心里冷笑一声,叫你敢在我面前鸟,老子敬贾诩,那是贾诩有那种本事让我敬,而你袁绍除了一个好家世外,还有什么值得我尊敬的?
不过心里想归想,表面上曹操依旧恭敬的退了半步身子,在外人面前给足了袁绍面子,低声的哼道:“刘晔,刘子扬!”
“正是。”袁绍大喜,晃然大悟,当既放开曹操,挺直而立,威严的哼道:“来人,传我文渊仪同令,传刘晔刘子扬。”
这下,就连贾诩都不禁的摇了摇头了,在心里跟曹操一道对袁绍发出评价:“袁绍,猪豕尔,不足一虑!”
这个评价跟历史上曹操对袁绍的评价是何其相似,难怪曹操敢用少于袁绍近二十倍的兵马与袁绍隔江相对,并且成就了官渡之战的威名。
但是贾诩还是比较公正的,在心里加上了一句:“内政犹可,若此少谋无断,偏听偏信之人用兵,必死无葬身之地!”
刘晔很容易就帮袁绍老师解决了这个问题,召贤馆里大概二百人,全都领到了皇纸制成的新书,新书的名字让这些士子眉头大皱:“农商。”
但看到痱面上的那句话后,皱眉头的人都纷纷的热血沸腾:“农乃国本,商术富国,后来读此书者,万望以此造富天下万民,则万民幸甚,大汉幸甚,朕幸甚,必庆功矣,大汉皇帝刘题。”
当然,也有例外的,二百多号士子间,就有一名士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口气虽轻,却瞒不过二个人,一个是武力高强,耳聪目明的曹操,一个是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醒的情报头子贾诩。
这一声轻叹,马上四道亮亮的目光就扫了过去,那名中年士子很快也感觉到了这四道目光,抬起首来,向曹操和贾诩拱了拱手,神色自若,没有一点的害怕,也没有一点其他的表情,好像贾诩和曹操都是普通人一样,随后便把书拢入袖子,慢慢的退了出去,因为他坐在最后面,其他的人也没有注意。
“孟德,莫非你看走眼了?”贾诩三角眼猛的一缩,语气阴狠的说道。
“有可能。”曹操有点迟疑的点点头,这些士子他都是一一见过的,皇帝把召贤馆的事情交给他,他自然要发现一下有没有什么好的人才,但那时候平民连饭都吃不饱,哪有多少个读书的,就是读书的,又能读到多少书?哪里来的钱读书?
像郭嘉和戏志才这样平民出身,又惊才绝艳的人物,那是五百年一出,实在是太少了。
曹操微不可查的向门口的待卫使了使眼色,那待卫会意,打了个手势,马上就有人去跟踪那名士子了。
很快,这个人便出现在了曹操的府衹,曹操和贾诩回来的时候,那人正淡淡的坐着品着茶,曹操和贾诩坐别一左一右的坐在主位上,呷了一口茶,也不说话。
那名士子懒懒的一笑,轻轻的靠在椅背上,露出其刚正儒雅的脸,表面上看起来很是懒散,但曹操和贾诩是谁,看人是一等一的准,不难可以看出这名中年士子眼角对他们二个的不满或者还有不屑。
曹操和贾诩对视一笑,也不在意,淡淡的品着茶,谁也不说话,中年文士懒散的样子却慢慢的收敛了起来,渐渐的眼里也越来越锐利。
“贾统领,曹大人。”良久,门外传来了一声声音,贾诩淡淡的点了点头:“进来吧。”
待卫快步的走了进来,递了一张纸条给贾诩,便转身出去了,这个过程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连脚踩地板的声音都不见一丝。这倒是让中年文士有些惊讶,不过,随既,眼里的失望和悲哀之色便更重了。
“帝师,帝兄二位大人请在下前来,莫不是是请在下喝茶的?”中年文士有些做不住了,贾诩和曹操这二人扫了一眼那张字条,就把眼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就是傻子也知道,那张字纸条里说的就是他了。
“哦,程立先生,曹大人这里的茶也不错,程立先生要是喜欢,就在这里多留数日。”贾诩微微一笑道。
“哦,贾大人虽然身为帝师,但也无权扣留我陈立吧。”陈昱同样淡淡的笑道,“不过,贾大人的手下倒是快,那么快就把在下在召贤馆里登记的名字找出来了,不过,倒是可惜了,这么好的细作,用来做这事,啧啧。”
“是吗,诩倒也不觉得,程立,又名程昱。”贾诩对程昱的讥讽一点都不在意,呷了一口热茶,轻轻的吹着杯上的热气,好似程昱的话就像水气般,一吹就散:“程昱先生幼时梦见泰山日出,便把程立改为程昱,程昱先生志向不下,诩身为帝师,倒也想让程大人去见见真正正的大日之主!”
程昱脸色一变,又马上恢复回来了,其时他心里惊涛骇浪翻滚不已,他从程立改名到程昱,这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很容易查出来,只要根据他在召贤馆里登记的程立名字,要找也不是难事。
虽然贾诩的速度很快,快到不可想像。
但是,贾诩能说出他改名的原因,那就真的让他心寸大乱了,泰山新日出,那是代表着新君之像,是造反,程昱岂能不惊慌,更为让程昱惊慌的是,这件事,他根本就没有跟任何人说。
这种造反的事,他有可能跟别人说吗?
那贾诩是怎么知道的,该死的,他们难道能掐会算吗?那他们怎么不算算黄巾之乱!这才是我程昱来京城的原因呀!
“大将军,贾大人。”又一个人在门口唤到,程昱很容易猜想得出,之前进来的那一个,可能是贾诩的手下,所以才会叫贾诩叫统领,就是不知道这个贾诩统领的是什么了,而现在时来的唤大将军,那应该就是曹操的手下了。
“进来!”
“诺!”门外传来一声喊,来人推开大门,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与刚刚进来的人不同,他走路大开大迈,威严有度,一看就是领兵大将。
“大人,二百士子和各部书藉已经送出城外,桥太尉命末将前来缴令!”青年将令欲语还休,看了看程昱,使了个眼色,就不说话了。
“没事,庞将军但说无妨。”贾诩微微一笑,马日蝉送来的人果然不凡,小小年纪不但武艺超群,心性也不错,比他那个远方族叔马超强多了。
“诺。”青年将军重重的抱拳诺了一声,“文渊仪同袁绍袁大人,太尉桥玄桥大人,太傅袁隗,司空袁逢,二位大人,太常卿陈耽陈大人,司隶校尉周异周大人,洛阳令荀大人,守陵大将荀攸大人,煅造令刘晔刘大人,太仆马日蝉马大人请圣旨!”
“好!”曹操啪的一声一掌拍在桌子上,与贾诩相视一笑,双双站了起来,“来人!”
“洛阳要乱了,洛阳要乱了。”程昱只觉得全身一阵颤抖,洛阳肯定要出大事了,要不然怎么可能大汉所有的高官全部出动。
打死程昱他也不想混进这趟混水里呀,他来洛阳,只是怀着一颗忧国忧民的心,来提醒当政者太平道可能是真的要造反,并不是官方所说的那样。
程昱一直以为,官方肯定是被内奸给骗了,只是要个明白人都知道,太平道发展了这么久,在朝中肯定是有内奸的,而程昱,只是想来对当政者说一声,免得天下大乱而已。
天可怜见,他真的不想趟进这趟混水呀。
可是,现在事情由不得他,当曹操和贾诩跨步走出房门时,他身边就站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二个人了,那两个人一看就是刺客,身上死气极深,杀气甚重,而他的腰间更是顶着两把尖尖的刀,要是他敢跑,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了。
“连曹大人都看走眼的人,就带着吧,让他也见识见识,看他到底有什么资格能被陛下录进起点阁里,又有什么资格能蔑视我跟孟德!”贾诩淡淡的发话了,留下个背影。
程昱压根就不用走路,二个大汉都把他提了起来,他脚不沾地的跟在后面,把从来洛阳得到的消息在心里过了一遍,顿时二眼发黑,脸色发青,气若游丝,借着一口力,声撕力竭的喊道:“二位大人,三思呀,这可是天翻地覆的大事呀!洛阳要乱,天下要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