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前的宁静,第二更。
————————只不过是分割线————————
“改变方向?谁决定的?”午饭时间,一觉醒来的米宁不得不面对异常残酷的现实。在他面前,亲爱的表哥大人捧着一只木制的行军碗,一边用勺子舀着里面的汤水一边淡淡的看着他,似乎是在问,对我的决定有什么不满?
“……”米宁沉默了,他现在只能祈祷,希望上百人在大路上留下的踪迹,不至于让背后的跟踪者们无法发现,都说执法团有狗一样的鼻子,但愿那不是夸张。
“之所以改变路线,并不仅仅是因为一个原因。”表哥大人放下了碗,用勺子在上面轻轻的敲了两下似乎是在引起满脸迷糊的米宁注意,“除了调整方向,我还另派了大马修率领他那个小队一百名警备队员提前出发去暮色港打前站,米宁,知道这是为什么?”
“……”就是说,此时此刻,这支队伍里的战斗力量除了那一百多号不堪使用的王宫卫士,就只剩下康迪身边的二十几个亲卫了?咕噜一声,米宁吞掉了一口唾沫,他有些茫然,同时又很有几分暗暗高兴的看着眼前的领主表兄,目光中隐藏着一种别样的情绪,他觉得自己眼前站着的不再是永远压在头上的表哥,而是一道可口的法式大餐。
“因为他和班布瑞爵士不和?”刚睡醒后的低血糖症状和骤闻喜讯后的喜悦之情交织着,让米宁好半天才想起来回答这个问题,他揉揉太阳穴,不怎么自信的问了一句。
“啊,那的确是个原因。”表哥那张英俊的,而且长得和米宁有这三五分相似的脸上永远是充满自信的,此时此刻他的嘴角正优雅的朝上挑着,“不过除此之外嘛,米宁,你想过没有,之前在领地里,别管教廷的人还是巴斯克人,他们莫名其妙的全都站到了我们的对立面,虽然个体的每件事看起来都很自然,可一旦串联起来,你不觉得有些奇妙吗?”
“……”暴露了?巨大的恐惧感让米宁最后的一丝瞌睡也消失不见,他那只藏在桌子下面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大拇指从一枚又一枚戒指上摸下去,大脑中飞快地转动着,寻找一条可以用最快速度击倒面前的家伙然后迅速逃亡的办法,然后……
“阴谋,米宁,我们被一个阴谋给包围了。有个人——也许是法修来的,也许是联省那边他们不希望我坐上那个位子。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的感觉告诉我,我们可能已经被人算计了,教廷的人,随后可能还有巴斯克人,这些不过是用来消磨我们手头力量的炮灰。有个家伙他正躲在暗处随时等待着我的死讯!”领主大人没注意到米宁的小动作,或者是把那当成了刚刚睡醒后的正常反应,他慷慨激昂的说着,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拳头。
“……既然有陷阱,那我们不是更不应该分散力量?”米宁眨了眨眼睛,他的拳头悄悄的松开了,同时心里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天知道表哥大人怎么忽然有了这么准的鼻子,不过还好,至少眼下他还没怀疑到自己,这么想着,米宁开始如一个称职幕僚般的提出建议。
“哦,我亲爱的表弟,你害怕了吗?没什么大不了,阴谋,永远不可能改变历史大局。”康迪老哥豪爽的大笑着,他甚至用力的拍打着米宁的肩膀,露出前所未有的兴奋表情,“不觉得很有趣吗我的表弟,有一只老鼠藏在我们的背后呢,要是不能把它抓出来看看,我的好奇心可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所以,这就是表哥大人的计划?故意减少自己身边的护卫力量以引出那个背后的人?真聪明,可也真自信啊,米宁不由得感慨着,他看着眼前这个豪爽大笑的十八岁男孩心里忍不住也生出了几分敬佩之情。
没错,敬佩。虽然很久以前表哥大人就已经被米宁摆在了自己进攻的靶位上,但这并不妨碍他去敬佩他,而且事实上,这位十八岁的领主大人身上也的确有很多值得人敬佩的东西,当然,仅仅是敬佩而已,并不足以让米宁改变他的计划——实际上,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有些事已经不可改变了,虽然此时康迪老哥没有怀疑到自己,但是今后呢?米宁可没有给自己身边埋下一颗炸弹的习惯,他这么想着,心中发出一声冷笑。
“另外米宁,我记得大马修身上有一块你做的联络石,我让他随时带着了,一旦危急关头,你就叫他带人回来。”领主大人这么吩咐着,这声嘱咐说明了表哥大人并不是个过分自信的单纯武夫,可听在米宁耳中就只能让他发出一声冷笑。
“我明白了。”他这么点头回答着,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如此干净。
————————好一条分割线————————
队伍再次启程了,装满财务、人口的车和马缓缓地向那座西南名城开去,从眼下的速度判断,大概再有三四天的时间这支队伍就可以开到暮色港去品尝那里颇负盛名的鱼汤——那东西五年前米宁就已经尝过一次了,他的评价只有一个: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当然,鱼汤好不好喝自有品尝者去评价,真正关系到米宁生死的是那座城市的强大实力:暮色港是法修的第一流商港、普利斯省的经济金融中心、同时也是整个大陆上最强盛的自由都市之一,在那片商业机构林立的葡萄海湾里,只要有钱你可以随意召唤出成千上万名追求财富的战士把你当成稀世珍宝般保护起来,一切的暗杀手段在那种时候将毫无意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路程也在一步一步的缩短,短短的三天时间似乎转眼就会过去,人躺在马车上,米宁用尽自己所知的探测手段也只能确认出的确有人活动在这支队伍的周围却丝毫没有接近的意思,对此,米宁甚至感到一种无力的愤怒感,他甚至想要去扯住那些家伙问问,难道他们就不知道时机稍纵即逝,再不动手,机会就要错过了吗?
米宁如此紧张着,他就好像一只被困在马车中的野兽,睡不安寝、食不知味。满腔的抑郁找不到一个地方发泄出来,短短两天功夫,他整个人都好像变得憔悴了几分。其实他远不必那么焦虑,因为该来的东西总是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