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写今天这章的时候,每每有种纠结的情绪在马儿的心里生根发芽。所谓的阿尔萨斯和洛林两省,啥时候就成法兰西固有领土了呢?不过是路十四的时候,仗着自家拳头大,硬给抢去的而已。可怜的洛林公爵不得不跑去奥地利寄人篱下,后来干脆入赘进去,从此给哈布斯堡家族里增加了一丝洛林的血脉。至于洛林的老百姓,貌似对法国统治也没啥认同,一直到路十六上台还时不时闹腾一下,怎么中间革了一场命、乱了几十年,再让人家普鲁士抢回去,他喵的就《最后一课》了呢?然后,咱终于明白了所谓法国人的爱国主义,原来就是我抢你的东西是理所当然,你再往回抢,就是混账王八蛋。啧啧,多么伟大的精神啊,两个字,鄙视!
————————满含鄙视的分割线————————
打仗这东西,如果从国家角度上讲,绝对是个高风险行当。赢了还好说,算是起码把本钱保住了,说不定还有点赚头,可要是输了,那肯定是血本无归,说不定连全家上下的小命都搭进去还不算完,子子孙孙也要给人当牛做马。
然而,同样的问题对商人来说,却无疑是一笔回报惊人的好买卖。战争前期且不说他,别管是随军商团还是战略物资交易,都是一等一的富贵前程,要说到这世界上把钱最不当钱的人,政府官员们无论在任何时代都可以毫无愧色的排入三甲之内,为了战争胜利,哪怕花光国库里的最后一个铜板他们都不会在乎,即便是战争失利,新的政府为了自身的信誉计,也很少有胆子不承认这些来自前人的欠款单。
不过嘛,总体来讲,在战争局势尚未分明的时候就进行投资,多少还是有一定风险的,相比之下,如果能准确地把握战局,趁着战时萧条尚未结束的时候展开收购或者投资,那可就真是一笔用白菜价买金圪塔的好生意了。
和普通的产业商人相比,在政治民生方面具有相当大影响力的金融家们先天上就在这种战争投机生意里面具有优势,如果停战的消息确实,那他们眼下聚集硬通货的反应倒当真毫不奇怪了,可问题是:“这怎么可能?”
“法修本土的军团根本一个都还没出动过,而且联合省的海军也只是在一边看热闹,两边都还连胜负的影子都没看见呢?怎么可能就这么停战?”这是一种很普遍的看法,不仅强恩,实际上大多数的拜尔市民也是一样的想法,所以他们整天聚集在联省共和国的领事馆外面,用石块和粪包表示自己战争到底的决心。不过,这里面却有个小问题,“这场战争从来不是法修对联省,而是约塔的内战,伙计,你把这个忘记了?”
约塔从来不是法修的领土,过去不是,现在也不是。它拥有一套独立的政府班子、独立的议会和独立的统治者,它和法修所产生的联系,仅仅是因为三十年战争末期,约塔大公面对自联省一路蔓延过来的共和之火,不得已之下才向法修的亨利三世宣誓效忠,以此获得武力上的支持从而寻求自保罢了。
众所周知,虽然三十年战争里法修参展最晚,可拿到的好处却是最多的:整个艾瑟斯省被它吞进肚子吃干抹净就不说了,更打着解民倒悬的旗帜废黜了绿林公爵,一口吞掉了大半个绿林省,使得可怜的公爵阁下只能跑去冰泉宫里面寄人篱下——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另外半拉绿林现如今已经落在了鹰堡家那位神圣蔷薇皇帝的肚子里。
相比起以上两个地区,约塔的情况显得最为特殊:它和法修之间没有任何陆地上的联系,想要走路过去,要么压着联合省一路平趟,要么从几个分散在法修和蔷薇之间的大公国借道,除此之外,就只能走海路了。
这就是块彻彻底底的飞地,所以哪怕战后法修借着宗主国的优势把一大堆以同化为最终目的的歧视性政策强加过去,也始终没能改变约塔的独立性,反而把大公推向了联省……
“除非直接挥师杀进联省,这么打下去,这场仗没个完。法修只能顺着海路一点一点添油,沿途还要时刻留意别让冒充海盗的泽兰人咬一口。”米宁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分析着,“至于联省,那些共和主义者害怕自家的陆军更胜过害怕法修,所以他们只会花钱去找雇佣兵,雇佣兵要是能打仗,那连母猪也会爬树了。”
“所以,双方再这么打下去,就只剩下浪费时间了。既然如此,不如谈出个两边都能接受的条件休战——法修和联省之间早晚会有一次清算的,不过肯定不会是现在。”米兰达微笑补充着,“就可怜了我们的某位骑士候补,好不容易搞到了两个仓库的上好面粉,正等着大赚一笔呢,啧啧,眼下约塔的军队——别管属于哪一边——抓走私贩子的兴趣,肯定要比打仗大多了吧!”
“亲爱的,难道不讽刺我两声你就不舒服吗?”米宁苦笑着,笑容有点尴尬,显然女孩的话正好点到了他的心里,不过,那笑容很快就不见了,他似乎又开始发呆,两只眼睛直直的瞪着前方,好半天没错一下眼珠,然后忽然喊起来,“米兰达,我们还有多少钱?”
“钱?很多。你要干什么?啊!”米兰达也发出了尖叫,“不会吧?米宁你疯了!”
“疯没疯我不知道,但是这么大的一块蛋糕,明明都摆在眼前了,要是还不能咬上一口,我这辈子都不会甘心。”米宁两只眼睛看着天花板这么说,他的声音拉得很长,然后低下头看米兰达,“亲爱的,你呢?你会甘心吗?”
“……”米兰达用行动回答了他,她抓起炭笔和写字板,开始疯狂的数字计算,半晌才抬起头来,两只眼睛变得无神,表情也透出几分凄惨的灰色。
“不到三万金币,这还是把所有的证券、单据全部贴现、把拜尔这边的所有产业出手,然后还要加上康采尔地下那批金块的结果。”米兰达无力地说道,“这是我们短期内所能聚集到的最大现金流,而且那批金块怎么运过来还是问题。”
“猪场呢,猪场你算了吗?”米宁急迫的问,换来的是女孩丧气的摇头,“康采尔太偏僻了,别说很难找到买主,就算找到了也卖不上价钱,最多再凑出一到两万,这样的储备水平,根本争不过那些动辄百十万资金的银行家。”
“对了,老师!”米兰达忽然冲上来,紧紧攥着米宁的手,“老师手上有好几张大额银行券,为他收拾房间的时候我见过的!我们可以……”
“别想了,老师在做实验,我连门都没进去。而且,就算进去了,他也不会答应的。老师只负责教育,想要得到什么,一切都要靠自己努力。”米宁哼着说,他咬着牙,眼睛里带出几分杀气,表情看起来就好像见到了肉的恶狼,“不就是几家中世纪的银行嘛,争得过,完全争得过。而且,必须争得过!”
“没钱,可我们有粮食、有腊肉,对于那些快饿死的人来说,一万个金币也比不上一口面包。”他的声音有点嘶哑,听起来好像是发自地狱中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