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降落,九里香的花瓣都飘上山顶,香气竟然能够掩埋海水带来的腥臭味。祝良姜坐在石头上,他守着一个沉睡的半仙、一具被冥界利用的尸体、一只灵,耳边的风声伴着哀嚎声,周边的渔民遭受了巨大的灾难,家园尽毁,祝良姜缓缓站起,自言自语道:“水火无情!我又该如何?”,南星突然开口道:“你能怎么样,不如加入我们,为他们做些事。”,祝良姜转身道:“我的使命是伤害他们,和你们也差不多。”,南星踩住一片花瓣用力去碾,道:“我们只是善后,不比你们,更不比这场海啸的元凶。”,祝良姜动了动火镯,道:“不是你们做的?你连个孩子都能杀。”,南星道:“明明是你们的错,我只是需要一只水灵做帮手,在他最后一口气未咽之前助他入水。”,祝良姜有些不好意思,东张西望了一番然后道:“那这海啸不是因南海之眼而起吗?”,南星道:“南海动荡确实是因南海之眼泄露而起,可这海啸却是你的祖先所为。”,祝良姜道:“这海底也有通往地狱的火山口?”,南星道:“此处山口无妨,最有力的冲击也就是如此。”。
南星取出一小瓶药水灌入艽歌的口中,艽歌勉强睁开眼皮,双手胡乱的抓着,口中吐出大量的海水紧接着打了一个嗝,艽歌竟然大哭起来,南星上前用力拍了艽歌的后背,他立马冷静下来,瞧见骄阳立刻往阴凉处躲藏,艽歌撕扯着手脚上的铁链,南星走到跟前,道:“你拿不掉,倒不如去阳光下吸收点阳气不然你很快就会消失的。”,艽歌果真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透明,飘到祝良姜的身边,阳光太过刺眼,艽歌往祝良姜身边凑了凑,祝良姜手心升起一道火焰,道:“再接近我就让你化为灰烬!”,南星从祝良姜手中接过铁链,用铁链的另一端鞭笞着艽歌,打得他皮都开了露出白森森的骨头,南星警告道:“艽歌,若再起吸人阳气的心思就将你打入地狱。”,艽歌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只是觉得鲜香才靠近他的,差爷饶了我吧!我生前孤苦,就饶了我这一回吧!”,南星又抽打他几鞭才罢手,艽歌疼得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动一下裂开的皮口就撕得越大,祝良姜收起火焰,南星晃着铁链吓唬着艽歌,转头对祝良姜说道:“他们变成灵就不再有人性,是想做何事就做何事,所以一开始就要让他们处于混沌之中,再带回去审问、判罚、管教,你们留下他又有什么用处,不妨交还给我。”,祝良姜道:“正好用它来堵住南海之眼,岂不是有大用处。”,南星道:“虽如此说,南海之眼非龙族不可到达,公主虽属东海一支,看模样还未到修成龙身的年龄,恐怕困难。”,祝良姜道:“总要一试,现在就只等她醒来了。”。
耳中响起嗡嗡声,苏子勉强睁开双眼,天空竟然下着雨,一滴一滴落在苏子的脸上,苏子见身上缠着铁链,还未等自己将它打碎就被铁链拉起,只见祝良姜站在对面冲着自己傻笑,苏子嫌弃道:“你那样笑真的好傻,良姜,你不是打算以后都用铁链拉我起来吧。”,祝良姜一拉就将铁链甩落转身还给南星,三人站在风雨中,身上的衣物全部湿透,若是常人见状一定以为他们三个是傻子,苏子一张嘴就有雨水打进来,苏子从石头上跳下,道:“这雨越下越大,咱们找个地方躲躲吧!”,祝良姜道:“现在正是时候,应该下海。”,苏子看着漆黑的夜,伸出双手动动手指,道:“我的双手才勉强看得到,海底定是漆黑一片,况且,去海底做甚?”,祝良姜道:“苏子,你不能将艽歌收作仆人,南海之眼常年泄露,拿他去赌海眼正好,也算是他为人间造福。”,苏子看着这个善良而有时又视凡人如草芥的火神后代,道:“良姜,你总是很有道理,焚烧凡人的是你,救助他们的也是你,现在又要帮助一只灵积功德。”,祝良姜掌中燃起一簇火焰,道:“你要比我善良,你不敢伤害他们。”,苏子道:“你确定是在夸我?”,南星咳咳了两声,道:“别浪费时间,子时是南海之眼的休眠期,应立刻把艽歌送入海底。”,苏子道:“好,咱们现在就出发。”,祝良姜道:“我不能下去,龙族会发现我,南星兄弟,就请你一路照顾她。”,南星拱手道:“祝公子,海下之路我也只能送她半程,下面的路我也到不了。”,苏子往后退步,道:“你们让我一个人去,不和我商量?你们就决定了!”,南星道:“是祝公子的决定。”,苏子道:“祝雍!麻烦你下次做好人不要带上我!”,祝良姜急忙道歉:“是我鲁莽,可这对南海确实是件好事,那南海之眼与你们守护的天仙池无异,阻挡火焰熔浆涌向人间不是你们的职责?”,苏子道:“你道理一大堆,这条确实有理,可我没有守护人间的职责,天仙池母亲也不会交给我,这些话你应该去和睡着的刑莪术说!”,祝良姜笑道:“你真不打算帮忙?”,苏子只是生气而已,过了片刻,道:“我没说不帮忙,天仙池我不能守护,可南海之眼我管定了。”,祝良姜笑道:“好,这件大事南海的人定会向天庭禀报,到时候你的父母定会为你骄傲,自然也会刮目相看。”,苏子绷着脸道:“他们不会,况且,我是为了人间。”。
南星将艽歌捆扎得严严实实就像一个大粽子,南星把艽歌扛在肩头,道:“你们浪费太多时间了,公主既然愿意就快快出发。”,说着南星跳进大海,苏子也闭眼跳了下去,祝良姜看得出苏子对大海还是有一丝恐惧,他也非常担心,却也只能在大雨中变出巨大的火球将夜空照亮。
苏子在漆黑的海水中胡乱的游着,一道光渐渐接近自己,听到南星叫自己的声音却很是模糊,苏子呼唤道:“南星!南星!你在哪里?”,光终于来到眼前,原来是南星举着一个火折子,肩头上的艽歌瞪着自己,苏子道:“怎么游这么快。”,南星将火折子递给苏子,苏子问道:“这是什么火?”,南星道:“是我们冥界的火。”,苏子不敢靠近,道:“不是幽冥鬼火吧。”,南星笑道:“放心,这不是烧伤你的鬼火,放心拿着吧。”苏子举着发出微光的火折子游在南星的后面,苏子问道:“你认识路吗?”,南星将艽歌放下,道:“一直往海洋中心游去,然后再往深处游应该就找到了。”,苏子道:“真是怪,不识路还如此积极,希望你不要把我带到龙宫去。”。
苏子在海水中快速的游着,身边五彩斑斓的鱼儿围着苏子,有些还亲吻着苏子的衣角,由于光亮太小身边游过的庞然大物苏子也只能窥得一斑。苏子手上的火烛越来越小,感觉有什么牵引着自己往前走,南星将铁链塞到苏子的手中,道:“公主,在下就送到这里了,前面的路就请公主自行。”,苏子疑惑的看着南星,道:“你确定?这是哪里都不知道,你就把我们放在这不管了。”,南星道:“已经感觉到南海之眼的吸力,公主就大胆地往下游吧。”
“呵呵,你确定?”
“还请公主将火折子还给我。”
“南星,别以为你是冥界的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公主放心,我是回去接祝公子,我们会在这里等你,如若成功,我会即刻回冥界禀告此事,到时各界都会知晓公主的名字,天界也会表彰公主的功绩。”
“我看未必,三界难道没有派人堵过海眼?”
“说到底这只是南海之事,天界哪有闲情去管,南海连自家的事都理不清,南海公主出逃到东海,各海之间是自管自家,冥界倒是想管无奈力薄,人、魔、妖界更是不可能理,倘若公主做成此事,冥界也会赏功于公主。”
刑苏子强颜欢笑,道:“我还要感谢你了,冥界难不成给我多添几百岁阳寿?”,南星接过火折子,道:“就请公主往下游吧。”,苏子牵住艽歌往黑暗中游去,身边时不时地有气泡的声音,苏子感觉吸力越来越大,已经不用费力游了,艽歌却往后扯着铁链,苏子停下伸手摸向艽歌,原来艽歌的嘴被一块布封住,苏子扯下布条,艽歌便开口了:“多谢,我跳崖自杀原本以为是最好的结果,不成想厄运还是跟着我。”,苏子安慰道:“你虽然离开人世不代表你的罪就了了,若是押往冥界惩戒定比现在还惨,你就知足吧,你在这里看守百年不仅能造福人间,说不定还可修炼成仙。”,艽歌冲着苏子呲牙发出噗噗的怪声,苏子看不见还以为他认同自己所说的,苏子接着往下游,艽歌仍旧向后拽着铁链,吸力越来越强,艽歌的挣扎不再有用,隐约中周围仿佛亮了,苏子能够瞧见大大小小的鱼,回头也能瞧见艽歌那副要死不死的表情,只见眼前一个巨大的漩涡直通海底,它快速的旋转,中间出现一个大黑洞,苏子回头看看艽歌的体形,担忧道:“就凭这个小个子能堵住海眼?大大哥在这里都堵不住。”,艽歌看着脚下的漩涡,道:“把我送回去吧,我已经死了,没有用了!我想重新开始!”,苏子拽住铁链,道:“我偏要把你送下去,我倒要看看海眼下面是怎样的,也许,和天仙池底一样。”,说到天仙池苏子的语气有些低落,苏子喘口气,道:“出发!”。
苏子拽着艽歌跳下黑洞,天旋地转中铁链将二人牢牢捆在一起,铁链缠住苏子的脖子,苏子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并且使不出一点法力,越往深处苏子就越迷糊,可是她紧紧抓着铁链不放,眼中闪过仅有的在战神庄与母亲独处的一个时辰。是她犯了错,那天战神庄外冰雪初化,苏子在接近午时时偷跑出庄,她想偷偷接近太阳,想在最西边的山峰上看一看太阳降落,可惜苏子跑得再快也追不过时光,苏子跌进泥中,由于没有进药整整在泥中挣扎了一刻钟,身上也多了几处伤,苏子闻着一股香气醒来,那是她第一次离母亲那么近,苏子知道那就是妈妈的味道,苏子挪挪屁股,头枕在母亲的腿上,母亲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头发,苏子虽然兴奋却不敢出声,她生怕一开口母亲就不见了,母亲为自己身上的伤口涂药,却在离开时留下了一句话,苏子怎么忘得了!比倒下的大树砸在身上还要痛苦。
苏子眼角处流下一滴泪,她的头又开始疼了,苏子咬着牙不发出一声。苏子快速的往下坠,漩涡边的海水沸腾着,海水烤得艽歌发出凄厉的叫喊,那声音就像是从地狱发出,苏子脑海中却不止这一个凄厉声。
只有一个人的坠离,海上的风雨打向自己,人间的刀剑劈向自己,还有灭蒙鸟扑腾着翅膀扑向自己,它们要啃食我的肉!它们要嚼碎我的骨!
恍惚中,苏子感觉到有人托住自己的腰,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