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越想越觉得奇怪,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到老者身边询问道:“老大爷!我刚才在一边听你说白府招婿的事情,心里有点好奇,这白府小姐不是挺漂亮的吗?怎么招不到夫婿呢?”
老者见问话的李墨面生,话音也不像京城人,就道:“小伙子!不是本地人吧?唉!你不知道,这白家的丫头善良、漂亮,对百姓、下人都好,照理说这样的好丫头,上天应该给她个好夫婿才对……”老大爷唠唠叨叨、洋洋洒洒扯着李墨说了半天,李墨才把事情的始末弄明白。
原来,白家小姐之所以嫁不出去,还得怪他老子白殷。
白府老爷白殷,也就是白采凝的父亲,是当今朝廷的御史大夫,兼资政殿大学士,官阶从二品的朝廷大员。白殷在仕途方面可谓是一帆风顺,但是在延续白家香火上却出了问题。他妻妾七位,可是年逾半百了,却只生出白采凝这么一个女儿。这让白殷头发都焦白了,这可是断子绝孙啊!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断子绝孙是何等大事?——天大的事!至少是让白殷死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的事。试想白氏一脉如果断绝在白殷手里,那么他绝对是死后也不瞑目的。
就这样,可怜的白府老爷,白天不仅要在庙堂上操劳,晚上回家了还要在七位妻妾的床上‘操劳’。可是天不怜见,白府老爷的操劳是没有回报的,白殷妻妾的肚子始终不见鼓胀。
随着白殷年龄日渐增大,他知道自己想要子嗣的愿望恐怕难以实现了。于是他便开始转移目标,把注意打到云英未嫁的女儿身上,希望能为女儿招得个上门女婿,让女儿和女婿诞下一个儿子,并且让儿子跟随母姓,从而延续白家的香火。
也许在现代人看来,白府招婿这事有点荒唐,其实不然。在中国的古代,延续香火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比如我们的仁宗皇帝,他就是中国历史上罕见的,没有子嗣的皇帝。当然九五至尊一脉,是不可能让其断绝的,于是皇室从濮王那儿把年幼的赵曙给过继了过来,也就成了后来的英宗皇帝。
而白府呢,香火衰弱,到白殷时,已经是一代单传了,想要从宗族里过继一个孩儿当然不可能了,所以白殷才把希望放在了女儿身上。
可是在这个时代,让孩子跟随母姓有多少人愿意?又多少人愿意让自己的子孙背弃祖宗流传下来的姓氏?要知道这可是在封建社会,思想前卫的能有几个?
这样子白府一招就是四年,期间也有几位仁兄被白府招进府门,只不过这些仁兄不是不学无术、惹是生非,就是心术不正、贪图富贵。这样的人白府自然是看不上眼的,于是这几位仁兄才进府门没有两天,还没和白家小姐结成好事,就被白殷赶了出去。当然并不是所有入赘的仁兄都是这样上不得台面,其中也有位老家发大水,死了全家流落到汴京的秀才郎,只不过这位秀才郎已经年过三十了,而且骨瘦如柴,于是这个秀才郎也被白殷无情的过滤掉了。
要知道白府招婿是为了延续香火,选婿的第一条自然是要年轻精壮,然后才是品德贤良,至于才华并不要特别出众,只要能在白殷百年之后,能撑起这个家就行。
如今白家小姐已经二十年华了,白府老爷也日益焦急了。这不,今日又在门前大张旗鼓的招婿了……
李墨听完老者的叙述,不由的失笑,感情就这点破事儿,耽误了白家小姐的几年青春哇?这白府还真够无聊的。李墨在人群中探了一眼白府门前招婿的大旗,摇了摇头,挤身便要出去。
奈何挤进人群容易,挤出人群可就难了。李墨费劲的没挤出去不说,倒还被看热闹的人带进了更深的人群中……
“唉!借过,麻烦大家让让!唉!别挤我……哎哟!”李墨昨夜在浮华楼‘行事过度’,今日脚下有些轻浮,全身也是没劲,就像一叶浮萍般随着人潮涌动,最终被浪花无情的拍击上岸。
李墨摔出人群,坐在地上揉着摔疼的膝盖,嘴里还细声问候着刚刚挤他的人群。
正在负责白府招婿事宜的王管家见有人出了人群,哪管他是横着的还是竖的,热情的跑到李墨面前,拉他起身道:“哎呀!这位公子!您是想要入赘我白府吧?别急!别急啊!瞧您这摔得。”说完,也不等李墨回话,直接拖着李墨就进了白府。
李墨刚刚摔了一跤,还未起身,又被这王管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通,他还没反映过来,就已经身在白府了。
进了白府,王管家悄悄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今天老爷可是下了死命,要是招不到一个人,自个可就得滚蛋了。还好!这傻小子被我拖进了府里,总算是完成任务了,就是不知道老爷能不能瞧上他。
“公子!我家老爷有请!”
“喂!我不是来……”李墨话还未完,就已经被王管家推进了书房,然后‘砰’的一声,门也被关上了。
“喂!开门……”李墨使劲瞧了两下门,可是外面死死静静的没有反映。李墨咽了口气,这听过强买强卖的;听过强纳民女的,就是没听过强招民男的,今日算是见识了。
“我顶你个肺啊!”李墨不甘心的骂了一句。
“这位公子!我顶你个肺是什么意思?”一个沧桑、低沉的声音,幽幽的从李墨背后响起。
李墨正在研究古代房门构造,看能不能破门而出,不禁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身颤抖。他惊恐的转身靠在房门上道:“什么人?”
“什么人?在老夫府上问老夫是什么人?公子你不是再开玩笑吧!”
李墨惊恐散去,见面前和自己说话的是一个头发花白,和蔼面善的老者。“喂!老先生,人吓人吓死人的。”
“老先生?有意思!有意思!”这个称呼让老者有些诧异。
“对了!公子你想入赘我府上么?”
“我……”李墨刚想辩解,不想却被老者打断:“不用多说了,其实入赘我白府,也没什么要求,只要家世清白便可。而且我观公子,一身斯文,想必是读书人吧?不知公子可有功名在身?没有?哦!也不打紧,我白府门门槛白不高的,公子完全可以放心……。”
老者看李墨一身青袍,长相斯文,对这个上门女婿着实满意,他拉李墨自说自话,生怕这个四年难得一见的好女婿跑了。
李墨听得两眼翻白,几次想插话进去都没有成功,让他倍感郁闷。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就这样就成了人家女婿了?虽说白家小姐确实不错,但是李墨毕竟还没融入这个时代,他和这个时代还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叫他就这样娶一个宋代女子怎么可能?他不知道白家小姐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白家小姐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这样的两个人就这样儿戏的走到一起,日后日长月累的时间里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老者看着李墨脸色越听越不对,便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意见?”
意见?我当然有意见了,而且意见大着呢。“老先生!我是被你家管家给拽进来,不是来你府上当你女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