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马局长的话,老杨这才一脚油门冲出警察局,把我们几个新兵重重的甩在了靠垫上。洛宁从座位上爬起来,惊呼了一声:“真他妈给力,你该不会是拍出租车系列的那个谁吧。”
车子开出警察局不到十公里就看见前面路上围着一群人,把我们的路给堵了,车子过不去了。我问老杨是不是路线选错,碰上集市了?老杨摇头说:“这条路是省道,不会有集市,而且现在是下班的时间,人流量本来就大,更不会出现集市抢占道路的情况。”那这群人是干什么的?行凶匪徒留下的人肉路障?
等车子开近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一群人围着的是一个被砍伤的路人,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从刀口的深度和下手方式来看,是被人在快速移动中砍伤的,躺在地上,血流不止,已是奄奄一息,眼神无辜且无助,痛苦的表情让人看了就觉得揪心。
老杨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把安全带一解,这就想下去救人。冷晨把枪口顶上去说:“开车。”
老杨回头拿一双惊讶而恳求的眼神看着我。我闭上眼,颤抖着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说了句:“开车。”
“可他是我的族人,是绥城最安分守己的市民,我求求你,让我去救他,我求求你。”老杨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眼泪都下来了,如果不是在车上,估计他真能给我们这几个新兵跪下。
我知道他是一个性情中的汉子,很容易冲动和被情绪所左右,应该是活得比较有血性的那种人,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西北汉子,我突然想起几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很有血性的活着,但经过几年的社会生活,这种血性不知何时已经遗落在了成长的路上,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把冷晨的枪口压下去,对着老杨说:“挂警灯,全速,火车北站,出了任何事,我林少微担着。”
听到我这么说,老杨的眼睛里放出一道凶光,这就想跟我火拼。我拿眼瞪着他的眼睛,狠狠地说:“如果你不想你更多的族人和市民也变成这个样子的话。”
老杨张嘴愣了几分钟,脑子终于清醒了,右手立马把安全带系上,与此同时左手把警灯挂上,一脚油门下去,车就从人群的一旁出去了,简直是一气呵成。老杨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两只手紧紧地握住方向盘,从后视镜里就能感觉到他眼睛里流出来的杀气,血灌瞳仁。我怕他被这种复仇的情绪控制,干出些过激的事儿,便安慰他说:“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我们也一样,但对不起,任务和责任要求我们必须这么做。城南,打电话叫救护车沿这条省道搜救受伤民众。”
城南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来准备叫救护车的时候,路边的人行道上又围了一群人。我把眼睛闭上,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来。如果不是这身还没挂上军衔的衣服,或许我也会是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之一,但现在不一样了,冷晨是,城南是,洛宁和柯明也是。
车子飞快的掠过,谁也没有说话,车内安静的有点儿吓人。最可怕的不是战争,而是战争前的等待。老杨叹了口气,无力的说:“马上就到了。”
所有人都握紧了手里的枪。我没把眼睛睁开说:“柯明,不行的话就留下来保护司机吧。”
“我可以。”坚定稍带着迟疑。
我把眼睛睁开说:“检查武器装备,准备战斗。”
所有人把武器装备又检查了一遍。城南和柯明把手放在车门上,只要车一停,人立马就能冲出去。
刚靠近火车站就听见里面一阵骚乱和惊呼求救的声音。车子进不去了,只能在外围停下,还没停稳,城南和柯明便一把推开车门,一个前滚据枪,两个人一前一后便压制住了车子前后方圆几百米内可能出现的任何突发情况。我和冷晨、洛宁赶快下车,抓住一个惊慌失措的市民问:“在哪儿?”
那个市民吓得当场瘫倒在了地上求饶:“别杀我,别杀我......”
洛宁上去就是一巴掌把他打得稍微清醒了点儿,恶狠狠地问:“在哪儿?”
这个市民看清楚了洛宁身上穿的衣服,抬起抖成筛糠的手指着后面说:“那儿,救救我,救救我......”声音颤抖得比鬼叫都难听。我对其他四人使了个眼色,便以百米的速度冲了过去,有时候适当的冷暴力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等我们冲到地方的时候就看见一群人疯狂的喊着救命向我们跑来,拨开这群人艰难的往前走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儿,多等一秒钟,就不知有多少人要惨死在匪徒的刀下,这可怎么办?总不能把这群人都打死吧,在我准备开枪示警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两声枪响,所有人惊叫着抱头蹲下,把我也是惊得吓了一跳,赶紧拉枪击瞄准枪声传来的方向,如果是对方有轻武器的话,立马就进行猎杀,但通过瞄准镜看到的却是城南单手擎枪,枪口朝天,还冒着青烟。我冲他伸出左手大拇指,顺便做了个前进的手势,五个人在蹲成细沙般的人群里找出几条通路,快速通过了这些忙于逃命的人群。
往前跑了没一百米就看见几个人拿着刀正在追杀无辜的群众,而在他们的身后,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躺在了冰冷的水泥路面上,躺在了血泊里,也躺在了家人沉痛的回忆里。
“准备!”五个人立马站住。
“开保险,拉枪击。”
“鸣枪示警!”
我们四个人响了八发空包弹,只有城南因刚才鸣枪把空包弹打出去了,所以没扣扳机。追杀无辜群众的匪徒被这枪声吓了一跳,愣了一下,但随即又扑了上来。也就是他们这一愣神的功夫,被追杀的群众与他们拉开了距离。我一看这是个机会,便下达命令:“跪姿据枪,保险调到单发。”
五个人单腿跪姿据枪,瞄准,就等着群众跑到我们身后,我一声令下就把匪徒击毙。
还有二十米、十米、五米、三米、两米、一米......等最后一个市民跑过我们身边,我准备下命令射击的时候,突然从我们身后冲过去一个人,奔着那伙匪徒就过去了。谁都没有反应过来,都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但我可以很确定的是,这个人是马局长的司机,老杨。他现在已经被情绪控制了行动,喊是没用的。也就在我们几个新兵不知如何的时候,这老杨与匪徒的距离已经不足十米。我赶紧下命令:“调整呼吸,放轻松,绕过司机老杨击毙匪徒,必须一枪爆头,执行。”
就在我话音刚落的一瞬间,我清晰的听到五个人咽口水的声音,同时响起了五声枪响。我把眼睛闭上,怕睁开眼看到不想看到的一幕。其实,在刚才的命令里,我少说了一句最重要的话:“如果老杨倒下,拿我林少微的人头去给他偿命。”我抬起左手慢慢的摘下钢盔,只需一秒就可以。
但奇怪的是周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的心砰砰的乱跳,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