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凝结到了冰点,之前所有的犹豫未决,不等人做出反应,就好像时钟十二点敲响,一切都好像得到了宣判,从法官的嘴里坚决地蹦出两个字–死刑。
薛慧歌的梦终于被叫人叫醒,刚才的勇敢和温柔,如男生在那一瞬间爆发过后的疲软,此刻再也提不起那样的勇气,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子发动,高萧那一个告别的眼神为她们的关系真正地画上了一个句号。句号,常被用来形容事件的完美结束,可是有时候的结束并不完美,被结束的感觉就像是将十五那一轮满月摘下来摔碎了在地上,就像是鲁迅先生说过的那样“将美好的东西撕破这就是残忍。“薛城很残忍,对女儿的残忍,对商场对手的残忍,何不说是命运残忍,让不能在一起的人遇见,相识,爱上,分离。
高萧记得薛城刚刚那个表情,如一位大将,在兵临城下的高城面无惧色地往那一站,即使身后背着的是一座空城,依旧让攻城者胆寒三分。高萧隐约能感觉到,也许明天薛城就会召开董事会,对她宣告判决。车子在黑暗中穿梭,高萧感觉到一片黑暗笼罩过来,始终尾随,最后人与车子一起淹没在黑暗中。
解雇的消息由总经理刘海发过来,消息写得很是隐晦高明,看得出来董事长让他来当这个罪人他是万般不情愿的,但处死一个小兵还无需将军出马,刘海不当刽子手谁当。高萧早已料到,昨晚她一晚上没睡,今天一早接到短信时还迷迷糊糊的状态,长时间的工作压力和心情的压抑让她好想休息,好了,这回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她这样想到。公司里还有一些私人物品需要拿走,她洗漱完毕,慢慢地吃完了早饭,一块全麦面包,一杯牛奶,才出门。
当她走向自己的办公室,走过一双双投过来的眼光,她知道大家都知道了。东西不多,本来不大的箱子,还空着一半,搬起来都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这么多年,除了自身的成长,好像也没有积累什么东西。高萧对呆站在门口的助理报以一个微笑,算是告别。高萧迈开大步走出开发一部的门,走出公司大厦的门,背后的目光形形色色。有些是疑惑,为什么这么能干的人都会被辞掉,不免对接下来的前途担忧;有些是庆幸,终于不用经常加班了;有些是盘算,那个位置早已被虎视眈眈。但不等他们意淫一下自己有机会坐上那位置的美好感觉,总经理刘海陪着易溪出现了,旧人前脚刚走,新人笑盈盈上任,幻灭了那些人的白日梦。高萧走出大门的时候,一辆白色的车子正好驶过来,坐在车上的易溪装作不经意般地提醒旁边的薛慧歌。看着高萧转过弯,消失的背影,薛慧歌的心如同刀割,她极力忍着不显露出来,易溪却不一样,他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嘴角的上扬宣布他的胜利。
杨格接到易溪的电话时正在和欧阳偷偷地约会,说偷偷是因为欧阳父母依旧极力反对她们的交往。他们将所有焦点都聚集在欧阳身上,忘记了外面的阳光多灿烂,尤其在冬天多难得,可是他们自从知道了自己的女儿喜欢一个女人之后,天空就一直灰着。欧阳住在家里,感到越来越压抑,但是她不敢也不能搬出去和杨格一起住,她爸爸的那句“断绝关系“并不是没有威胁到她。他们爱她,理所当然地为她着想,为她好,为她安排着一切;她也爱他们,不忍心伤害他们,蜷缩着翅膀望着天空却无法自由飞翔。现在的战况胶着,双方不相上下。
“高萧辞职了。“杨格对欧阳说道。
“为什么呀,因为要出国吗,所以才辞职?“欧阳停下了手里的小动作,她总喜欢拉着杨格的手,时不时地摸摸这里,摸摸那里。
“不是,是不得已离开的。“杨格不知道要如何和欧阳解释,估计听到原因会同样打击她吧。
“那到底为什么呀?“高萧急切的语气,她和杨格一样关心着高萧。
“高萧约我们晚上喝酒,到时候会更详细和我们说的,别担心。“杨格温柔的眼神传来的安慰让高萧着急的心情放松了一些,然后两个人继续讨论着刚才的话题。
她们畅想着以后的生活,她们已经开始想要有一个家,家里有她和她,还有属于她们的爱情结晶。伟大的生命诞生,是精子和卵子的结合,而在形式上不限于男人和女人的结合,所以对她们而言要一个孩子有何不可。杨格在网上了解过同性恋要孩子这件事,现在国内也有专门的机构在做这样的事情。她将自己所了解到的大概描述了一番。精子库里挑选精子,要多厉害的基因都有,哈佛的高材生任你挑不再话下,医院的检查,做引卵,排卵等,杨格说的很笼统,因为说得再细,目前也只是处于幻想阶段,父母那里的两座大山挡着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移开,需要愚公移山的精神。高萧听着杨格的描述,她听到了她的渴望,渴望一个家庭,一份人之常情,不想这份人之常情被狭隘地定义在异性之间。她也听出了她的失落,但是她不想她难过。
“那我们有宝宝的话,要跟谁姓啊?“欧阳试图缓解气氛。
“当初姓欧阳了!“杨格似乎看出了她的小心思,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这么好的,让孩子跟我姓。“欧阳向杨格撒娇,还暗送秋波,眉目传情。
“因为欧阳,你中有我!“杨格竟然害羞地说到。
突然的浪漫,欧阳忍不住亲吻上去,杨格回应她的温柔,再次确认对方就是对的人,就是想要一起结婚,一起生宝宝,一起过日子,一起变老,一起陪伴的人。
冬天的公园里,枯萎的草地上面附有薄薄的霜,夜幕降临,几乎没有人在此逗留,不远处的房子亮着的窗户,那是别人的温暖,太远。杨格和欧阳相互缠着彼此的腰,走出了公园的大门,她们要的温暖很近,就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