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起来的时候,感觉浑身酸痛,尤其是腰部和大腿,可能是因为昨天我劳动过度引起的。昨天我见过张曜之后,为了表现一下,给他留个好印象,我亲自带着士兵们就投入到了加固河堤的劳动大军中去,我亲自与一名士兵一起用大筐抬土到大堤上。
我现在的这副身体哪是干这种活的料,没抬了两趟就气喘吁吁,跟我搭档的那名士兵看到我的样子,劝我不要再干了,我想了想还是要坚持一下。最后那名士兵没有办法,只有将筐子尽量的往他那头放,并且将速度放的很慢,让我好轻松一点,即使是这样,半天下来还是像要了我的老命一样,晚上睡觉的时候,浑身都不舒服。
忍着酸痛,我强制自己起床,简单的吃了一点东西之后,我就带着人又来到了大堤之上。本来徐猛和小武极力的劝说我在营账里再休息一会,都被别有用心的我给拒绝了,我的计划已经初步见到了效果,当然不能半途而废。
我到了大堤上之后,看见张曜早就已经能够到了,正在那里指挥百姓们加固大堤呢!我突然觉得很是羞愧,张曜已经六十岁了,身体又不是太好,他都能够来得这么早,再想想自己才干了半天的活,就累得要死要活的,真是有够丢人的。
同时我也觉得很感动,张曜年龄都已经这么大了,还这么废寝忘食的为护堤操劳。我赶紧走到他的身边问道:“张公,昨晚的情形怎么样,洪峰到达什么地方了?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给我做?”
“李大人,你来啦,现在情况已经很紧急了,前面快马来报,洪峰今天就可能到达我们王阳家这一段,我们要抓紧了,再将大堤都加固一下。”
“这么快!那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准备呢?”听说洪峰今天就能达到这里,我还是很吃惊,急忙的问道。
“先不谈这个,你昨天刚刚到这就干活,感觉怎么样?”张曜还是关心的问候了我,可能我昨天的窘态让他看到了吧。
“哦,没什么,就是很长时间没有劳动过,突然干这些重活有点不适应,浑身有点酸疼而已,我还可以坚持。谢谢张公的关心,我先最关心的是我们要如何做才能顺利的顶过这拨洪峰,您老有经验,您觉得我们应该做哪些准备?”我急切的问道,洪峰就要来了,我还是第一次在抗洪的第一线,有点紧张。
“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多,你随军带的那一部分布袋子,能够派上用场了,我们这里还有一部分布袋,我们要将这些布袋全部装上土,堆放在大堤上。每隔三四十米就要放上一大堆装满土的布袋,万一哪个地方出现决口的迹象或是出现蚁孔漏水的时候,可以迅速的将布袋都推下去堵住缺口。”
“就这样就可以了吗?还要做什么其他的准备?”
“目前我们布袋的数量有限,可能不够使用,我们还需要尽量多的将土运到大堤上,同样是堆成一堆一堆的存放在那里,以方便随时取用。李大人让你的人赶快开始运土吧,大家都开始干起来了。”张曜急忙的命令我道。
“好的,我这就去命令他们。”
我转身刚要走的时候,张曜又叫住我问道:“李大人,你运送物资的队伍什么时候能够到达这里?你后面运送的布袋都能到,我们的问题就好解决了。”
“张公,我们这批人是轻装简从赶过来的,我走时吩咐后面运送物资的部队要加快速度,可是这些天阴雨不断,道路非常的泥泞,可能他们的速度要慢一些,可能要过两天才能赶过来。”我慢慢的说道。
“哦,那看来是指望不上了,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吧,你去组织人向大堤上运土,越多越好,我组织人装运布袋。现在时间非常的紧迫,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成败在此一举,李大人拜托了!”说完张曜还走过来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看出了他眼中的期许之意,我重重的点点头道:“张公您放心,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与您一起守卫这段大堤的,绝不会让黄河逞凶荼毒百姓的!”
“恩,好样的,我们分头准备吧。”说完张曜冲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去组织百姓干活了。
我回去组织百姓和士兵们运土,我不断的催促大家加快速度,大家也知道这是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了,个个都咬着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疯狂的运土,来来回回疯狂的穿梭于大堤与取土的山坡之间。
忙碌的人群远看如蚂蚁一般,遍地都是人,这次我没有和士兵们一起运土,因为我知道,我这样的速度,到里面去只会给他们制造麻烦,会阻碍他们的速度。于是我就只能站在大堤上指挥他们干活,时不时的给他们鼓鼓劲就行了。
很快大堤上就堆起了一堆一堆的布袋,和一堆堆的泥土,一个个小土包似的堆放在大堤上,非常的壮观。
大家从早上一直忙碌到下午,中饭都是在忙碌的过程中吃完的,因为这个时候,能抢回一点时间,我们就多了一分希望。
我正在忙碌的时候,突然看到张曜向我这里走过来,我赶紧迎上去说道:“张公,你看我们准备这么多的土够了吗?”
“现在布袋都已经能够装完了,动员大家再全力的运土,运得越多越好,多一点我们就多一分把握。我来找你是想跟你商量,我估计这个时候,洪峰可能快要过来了,我们在前面的哨所还没有信号传来,我觉得很奇怪。按理说这不应该啊,我已经特意叮嘱过那些哨兵,只要发现洪峰立刻燃烟示警,不然就是敲铜锣示警,怎么会没有一点消息传过来呢?难道是洪峰要夜里才到?如果是那样就糟糕了……”说到最后连张曜自己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人,我想可能是洪峰还没有到他们的侦察范围,如果洪峰真的是在夜间才到我们这里,那我们护堤的难度可能要增加好几倍,夜里光线不清楚,不利于我们巡视堤坝,更容易造成人员伤亡。”就是我这个没有抗洪经验的人也知道,洪峰夜间来临对我们来说可能是场灾难!
“是啊,你说的很对,我们要做好夜间抗洪的……”张曜说到这里突然停止不说了,双目瞪大死死的盯着前方,一脸的严峻,接着只说了两个字:“来了!”
“张公,你怎么了,什么来了?”我看到他的反常举动,不解的问道。
“洪峰来了!”张曜双眼盯着前方,简单的回答了四个字。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是洪峰来了,我赶紧转身向河面看去,一时间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我看到了一生都不可能忘记的画面,巨大湍急的水流一浪高过一浪的汹涌向前,洪峰与下流的河水明显存在着巨大的落差。
汹涌澎湃的浪头如怒吼的雄师一般凶猛的拍打着两岸的大堤,尤其是在河道弯曲转弯的地方,大堤更是承受着巨浪的不断冲击,明显能够感觉到那些堤坝在洪峰的铁蹄下呻吟,我时刻都在怀疑担心那些堤坝能否承受住这样的冲击。
奔腾的河水如巨甲猛兽一般,仿佛要咆哮着吞噬前方的一切,它们发出的怒吼声,仿佛能够深深的刺入人的灵魂,使人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感受到洪水的可怕,它简直就像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一般,让你深深的感觉到,没有什么东西是它摧毁不了的。即使是身在弹雨纷飞的战场,我也不会感到如此的害怕,浪头每向前前进一米,我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一分。
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洪峰,我一时没有了主意,开始的时候,我有想象过洪峰来临时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但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的想象是那么的幼稚,我的想象远不如真实场景的十分之一。
当我还在愣神的时候,张曜看到洪峰的第一秒就已经大声的命令身边的人道:“快,立即敲锣,命令所有的人员都到大堤上来,大家分别守在土堆旁边,准备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险情,记住嘱咐大家一定要加倍小心,注意安全!”
“是!”说完大堤上就响起了紧密的锣声。
听到锣声之后,还在大堤下面劳动的百姓,都扔下手重的箩筐疯一样的向大堤上跑去,密密麻麻的人群蜂拥上了大堤,很短的时间之内,大家就都已经到了各自的岗位上严阵以待,每个人都死死的盯住洪峰的浪头。
当我还在惊鄂之中时,一只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张曜淡淡的说道:“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吧,我在第一次见到洪峰的时候也像你的表现一样,尽管我那次见到的洪峰比现在的小。其实没有什么可怕的,一会你就习惯了,现在我们要打起精神,因为我们的战斗快要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这时我才清醒过来,马上回答道:“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参见战斗!坚信我们一定能够战胜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