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的别墅内,庄小义和言云对坐在沙发上,庄小义呆呆的,跟傻了似的。言云则是满脸阴云。言云道:“小义,你的事情谁给透露出去了,那些记者从什么地方得来的消息”?庄小义不假思索的道:“李行党”。言云失望的摇了摇头,说道:“除了他我还真想不到谁还会给那些记者透露出这个消息,小义,你恐怕要有大麻烦了,这事迟早瞒不住,只要媒体一曝光,中央就会派人下来调查,你可能会坐牢”。庄小义没有说话,自从那些记者出现,他就知道自已自已既将面临的结果。庄小义道:“老陈死了,这几天我想把他的后事给料理一下”。言云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明天可能港股要大跌,我们今天所有的努力全都泡汤了,李行党怎么能这么做”。庄小义道:“没事的,就算不发生这样的事情,明天还是会下跌,这是那些游资的最后一搏,到现在,比的就是谁的钱多,谁的决心大”。言云道:“但愿如此”。
李行党迈着轻松的步子向自已所居住的公寓走去,刚进大堂,就见电梯口一个人在等着他,李行党有些意外的说道:“言云”。李行党的房子不是很大,但就他一个人住,所以摆放的东西很少,给人一种空旷的感觉。李行党走到冰箱前面,问道:“要喝什么”?言云道:“不用了,我来是想问一件事情,庄小义坐牢对你有什么好处”。李行党一怔,随既笑道:“还亏你是行长的女儿,没有一点政治觉悟,你知不知道庄小义犯了多大的罪,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公民,都应当有举报的义务,庄小义想用假死和加入香港户籍来糊弄国家,糊弄所有人,逃避自已应有的惩罚,这样的人你还维护他,你这样做对的起你爸爸吗,你别以为你喝了些西方墨水就可以玩弄公平,作为一个中国人,你配这样质问我吗”?言云道:“你说的太好听了,如果你几个月前给我说这些话,我一定被你的大义凛然所感动,但现在,我彻底看透你了,我对一个事非不分的人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庄小义会去坐牢,补偿他之前所犯的错误,而你,相信你也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她说完这句话,向外走去。
李行党突然间火往上撞,冲到门口,对着言云的背影吼道:“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行长的女儿吗?一副官僚小姐的作派,我李行党就不吃你这一套,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这是在香港,是一个自由民主的地方,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需要别人的干涉”。
庄小义在料理完老陈的丧事后,便一直在别墅内呆着,第一是心情不好。第二是躲避那些记者。他们丝毫不顾忌庄小义近几天的感受,只要庄小义稍一露面,他们便围了上来,然后便提问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问题,简直无孔不入。所以庄小义宁肯在房间内呆着。这期间他也认识了田律师,因为正是老陈丧事期间,两人并没有对老陈所遗留的财产详谈。股市也正如庄小义所料,在27号疯狂下跌至最底点后,开始向上反攻,带动期指也震荡上扬,庄小义已经知道大势已定,那些游资无功而返,而且还会稍损一些。
这天他的情绪略微好了一些,田律师给他打了电话,商谈一下老陈公司的后事。庄小义尽管心中不情愿,但他也知道自已是躲不掉的,老陈无子无女,而且去世仓促。他就算不想要老陈的公司,但现在连转移交接财产的人都找不到。
田律师很准时的出现在庄小义的别墅内,将所有的合同都带了过来,庄小义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大吃一惊。他想不到老陈居然这么多钱,之前在香港所动用的钱买涨港股不过是他财产的十分之一,他的投资集中在美国,欧洲和内地。东南亚也有一部分,但在金融危机前便俱都撤出。但因为西方的资产老陈只是投资,不参与其中的经营运作,所以之前庄小义并不知道。老陈的财产加起来一共二十亿。二十亿不是小数目,但对庄小义来说只是一个数字。
庄小义拿着田律师所提供的文件,见有些地方全是英文,他问道:“田律师,这上面写的什么”。田律师道:“这是老陈的美国律师发回来的传真,需要你在上面签字”。庄小义道:“我想问的是老陈在美国的资产位于哪个地方”。田律师答道:“除了夏威夷,大部分都集中在纽约”。庄小义道:“如果老陈从内地将一个女孩送到美国,你说他会送到什么地方”?田律师说道:“那要看这个女孩和老陈什么关系,如果是他的员工,他可能被派到纽约从事经营,如果是朋友,可能会安排在夏威夷。”庄小义点了点道:“我明白了”。
田律师此时突然有种欲言又止的神色,庄小义奇怪的问道:“田律师,你有什么话想说吗”?田律师道:“庄总,最近我看新闻,你似乎和内地一桩证券案有关?”庄小义点了点头道:“是的,我可能会去坐牢”。田律师道:“你的这个案子太大了,所以不好运作,我建议你如果坐牢最好在香港坐,你有香港身份证,应当不成问题,而且香港的法律对犯人也很宽松,如果警察找你,你不要说话,既然这事躲不掉,你还不如自首,主动一些对你还是有益无害,一切有我给你运作,你只要将公司的事情安排妥当就行了”。庄小义道:“谢谢你,你是一位敬业的律师,其实坐牢也没什么?我只是想尽快去美国,去找一个人”。田律师道:“放心,我会尽力去办的”。
送走田律师后,庄小义躺在床上想着刚才的谈话,自从知道吴敏没死后,他的心情变的就有些兴奋,虽然老陈的逝世冲淡了这份兴奋的心情,但他一想到吴敏,便感觉自已所面临的一切都不再是难题。老陈既然想利用他,肯定会给吴敏安排的妥妥当当。他甚至渴望警察快点来抓他,自已犯的错终究还是要自已承担责任的,庄小义他不是一个逃避责任的人,他只是尽快让自已犯的错了结。然后找到吴敏,离开金融圈这个事非之地。想到这里,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说道:“警察局吗?我要自首”。
其实不用庄小义打这个电话,警察也会来抓他,自那些记者将庄小义之前的事揪出来后,就引起来内地驻港机构的高度关注,并与警察沟通商议。不过因为事件已经过去两年多了,而且庄小义之前已被官方定性为死亡,他也已经取得了香港身份证。庄小义又曾在这次金融危机中起了一定的作用,是他建议港股跌至九千点买进,又推测出那些游资的资本量,为港府应对金融危机所作出的行动提供了假设性的依据。无论港府还是内地有关机构都对此事如何解决有些难以决断,所以才这几天没有动他。
这次庄小义主动自首,因为自首方是香港警察局,所以他的行动也化解了一些机构的尴尬。庄小义又受到了惩罚,又不用引渡回内地以至掀起更大的波澜。当庄小义被宣布判刑十一年后,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当判刑书下来后,庄小义有些后悔,他想不到会判这么久的时间,但对于这个结果,他有什么办法呢?言云在他判后一个星期来看望他,十几天时间内,两个人见面居然在这样的场合。都有些不胜唏嘘。
言云坐在他的对面问道:“这十几天你还好吧”?庄小义点了点头。言云道:“我也要回内地了”。庄小义有些吃惊,问道:“这么快”。言云道:“我爸爸因为人事调动要回去,我也只好跟着回去”。庄小义道:“我本来还打算求你给我办些事情”。言云道:“你说”。庄小义道:“我想让你去美国找一个人”。言云道:“就是你老陈口中说的吴敏”。庄小义道:“是的,就算我不在牢里,去美国找一个人对我来说也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何况我在坐牢,老陈的香港律师田信说老陈在夏威夷有投资,我想她可能在那里,能不能麻烦你就这件事再去田律师沟通一下”。言云道:“如果我找到她要不要告诉她你现在的处境呢”?庄小义摇了摇头道:“先别告诉她,她现在的情况我还不知道,如果她知道我在这里,我怕她有什么想法”。言云道:“美国我很熟悉,这件事我会很快给你办好的”。庄小义道:“现在我也出不去了,老陈的公司我也没办法照理,我想公司转成股份交给你经营,不知道你愿不愿接手呢”?言云道:“这次离开香港,我也想将这个公司给关了,投资内地,如果你答应让我处置,我可以帮你”。庄小义道:“如果处置之后,我希望你以张小舒的名义入股”。言云有些疑问道:“张小舒是谁”?庄小义道:“不知道他和老陈的关系,我们都叫他张妈,老陈走后,我收拾他的遗物,发现他藏着张妈的好几张照片,大约她很久以前就和老陈认识了,她在内地,希望你也能找到她,如果找不到,股份名字暂且空着”。言云叹道:“我答应你,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庄小义摇了摇头道:“没了,其它的事田律师会帮我办”。
自言云离开后,庄小义便开始掐算着日子等着他的消息,他刚开始认为言云将这些事料理妥当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而已,但一个月后,言云没有出现,庄小义又将希望延长至三个月,三个月后,言云仍没有出现,庄小义延长至半年,结果还是如此,当一年不见言云的踪影,庄小义心中的希望彻底破灭了。这期间只有田律师来过数次,因为庄小义的特殊身份,田律师运作的不是十分顺利。他对这件事上感到非常惭愧,他也想不到庄小义居然会判这么久,庄小义向他打听言云的消息。田律师说自已和田云只接触过一次,做的也是志向公司的交接工作。交接过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言云。慢慢的,田律师也很少来了。
一年一年过去,监狱里的生活很有规律,庄小义已经习惯了寂寞,他感觉自已似乎已经与世隔绝。在这期间,他读了很多书,同时学会了八种语言,慢慢的,庄小义变的平和起来,有时回想自已曾经做的那些事情,他会用一种珍惜的态度去看待,他自已都感觉性格方面有了某种变化,变得对任何事情不再执着。
十年后的某一天下午,庄小义正在屋中读《圣经》,突然外面有人喊道:“庄小义,出来”。庄小义听到说话声便知道是监狱管教。他站了起来,对外面平静问道:“什么事”。管教说道:“有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