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善举是京都农大毕业的高材生,三年前,他以博士身份应聘到龙泉市野生动物园工作,如今已经是动物园爬行馆馆长兼国家野生动物协会会员、龙泉市野生动物协会常务理事。
自去年初夏龙泉市出现红火蚁以来,杨善举就一直忙得不可开交,他现在已经不再负责爬行馆的工作,而是专职负责穿山甲的养殖。养殖场是动物园去年新开劈出来的,占地约10公顷,目前已建成一百多个馆舍,每个馆舍养有三只母穿山甲,采用人工授精的方式夜以继日地繁育幼崽,可仍然供不应求。
扬善举的内心是矛盾的,作为一名动物学家,他从一开始就一直反对引进这种经过基因改造的生物品种,因为他知道物种入侵的严重后果。但是这是省委、市委的决定,也是国家野生动物协会的唯一推荐,在多方游说下,扬善举终于屈服,同意担任养殖场的负责人,并成功繁育出一代代幼崽,投放到治理红火蚁的第一线。
一开始,扬善举特别关注穿山甲投放出去后的动态,要求政府拨出专项经费,由他组织一个小组对投放的穿山甲进行跟踪监测。这些穿山甲三个月左右就可以达到性成熟,并开始大量繁殖,投放的头半年,穿山甲开始泛滥成灾,不但是红火蚁,所到之处不所有的蚁类、昆虫都被一扫而光,还发生了穿山甲入侵村庄,伤害居民等事件,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扬善举也因此几次提出终止穿山甲的繁育和捕杀投放出去的穿山甲。但不久,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有村民开始扑杀泛滥成灾的穿山甲,开始大家都不敢吃,有胆大的吃了之后发现这是一道美味大补的食品,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穿山甲遭到了大量捕杀,数量急剧减少,接着又有人高价收购,穿山甲立即面临灭绝的境地,红火蚁灾情再次死灰复燃。这与当年的小龙虾的命运简直如出一辙。
这一系列的变故,让扬善举哭笑不得,再也不提控制穿山甲之事。而政府也不得不改变策略,拨出专项的经费,在每个村聘请1-2名“护兽员”,由政府出资以每只一万元的保底价购买穿山甲,拨给护兽员进行一对一管理,这才让红火蚁灾情稳定了下来。
扬善举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了,但是由于穿山甲幼崽养三个月后就可以卖到十万元以上的高价,精明的投机者很快又找到了管理上的漏洞,与护兽员串通一气,卖掉穿山甲后,谎报死亡或走失,以“违约”的名义申请自费购买养殖中心的平价穿山甲,造成了严重的供不应求,一只幼甚至炒到五、六万甚至七、八万元。杨善举没有办法,只好采取限购和向各镇分配指标的方式,才稳住了混乱的局面。但是巨大的差价,又引发了严重的内部问题,不断有职工盗卖穿山甲的事情发生,花样层出不穷,一年不到,杨善举已经开除了3名职工,但仍完全制止内鬼的出现,今天下午,杨善举又抓住了一个内鬼,这一次,他终于忍无可忍,将内鬼交给警方处理。
等警察将内鬼带走,杨善举气鼓鼓地打开电脑,亲手起草关于提高穿山甲售价的报告,这已经是这个月内他打的第三次报告,这一次杨善举计划在最后加了一条:如果市政府再不同意提价,他就辞去养殖中心主任的职务。
报告很快就拟好了,杨善举打印出一式两份,从头到尾看了两遍,正要放进文件夹中,就被人一把丝夺了过去,夺去报告的人,正是刘奕南。
杨善举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刘奕南等三人,吼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杨善举本来就讨厌平时那些不请自来的人,见刘奕南竟然还敢挑衅自己,不禁勃然大怒。
“怎么,杨主任火气一直这么大吗?”
刘奕南瞥了一眼报告,点了点头,笑道:“难怪了!”
杨善举见刘奕南气势不凡,口气不禁软了下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
刘奕南一边观察杨善举的神色变化,一边说道:“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帮助杨主任您解决麻烦!”
“什么意思?”
杨善举夺回刘奕南手中的报告,调侃道:“你们是物价局的?”
“哈哈哈,杨主任,我看您真是忙昏了头!”
刘奕南又夺过杨善举手中的报告,撕成两半,扔到了垃圾桶里,拍了拍手,说道:“杨主任,照您现在的做法,这报告就是再打一百次也没有用的!”
“这关你什么事?”,杨善举被刘奕南反复冒犯,不禁来了真气,警告道:“你们走不走,不走我报警了!”
“好,我说完马上就走!”
刘奕南举起双手,说道:“杨主任您知道为什么报告批不了吗?是因为您的养殖成本太低了!”
“废话,难道还让我虚报成本?”
“不是,是减少供应!”
刘奕南上前两步,凑近杨善举小声说道:“您忘了,你可以让穿山甲生出崽来,也可以让它生不出来!”
“哼,这个不用你来教我!”
杨善举一挥手,说道:“你们走吧,别再来烦我!”
“不,杨主任,这次你必须得听我的,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刘奕南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大声说道。
“凭什么?”,杨善举感觉有点好笑,现在的世道真是变了,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出来蹦哒了。
“凭我对你的理解!”
刘奕南一把揪住了杨善举的衣领,说道:“你知道这些穿山甲是什么人培育出来的吗?”
“是东洋人!”,刘奕南松开杨善举,自信地说道:“就是他们为了获得这些穿山甲而故意投放了红火蚁的!他们为什么不放到自己的国家?还不是因为养穿山甲极度消耗资源,而且还有可能引发生态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