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王宫,宣室殿。
作为历代夏王的办公、休憩之所,这里可以说是除去正阳议政殿之外的夏国第一中心了。
夏王颓废地坐在王座之上,神色显得有些落寞,一双目光也游离着,愣愣地看着一个方向出神。
良久,才传出一声重重的叹息,“唉……”仿佛穿透了时间的间隔。
“寡人真没想到那么多在史上赫赫有名的神兵利器你没有选,居然选了这么一柄无名之剑,当真是异数。”
“父王,难道这柄剑还有什么不一样的故事不成?”易天启小心地问道。
“故事是有,却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只是对于寡人来说有一些回忆罢了。”说完,夏王陷入了沉思,像是在回味往昔的记忆。
“这柄剑是易氏先祖随身佩带的宝剑,之后它成为了夏国历代的国君的象征,寡人的父王,也就是你的王祖父也曾经佩带过他,只是最后他却是亲手用这柄剑自刎的。也正因为这样,为了缅怀父王,寡人在得到了这柄剑之后便将它封存了起来,只是没想到启儿你又一次将它启用了出来。”夏王显得落寞地说着。
“儿臣惶恐,无意间坏了父王的意思,还请父王赎罪!”易天启闻言,忙是跪下请罪。
“呵呵,没事,你且起来。寡人觉得还应该谢谢启儿你呢,给了这剑一个重见天日的机会,也让寡人追思了一下已经很遥远的记忆。”这会夏王那犹如枯槁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能否给寡人说说,那么多名兵宝器你不选,却偏偏选了这不怎么有名的剑吗?”
“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儿臣觉得能与那么多神兵并存一室的不应该会是凡品,而且初见这剑的时候觉得这剑有种亲切的感觉,所有就选了这柄天启剑。”
“天启剑?你给它取命为天启了?”
“是的,儿臣初见这剑的时候不知道它为何名,所以擅自取了个名字,既然这剑早就有名字了,那么儿臣自然不敢妄自臆断,还请父王将剑的原名示下,儿臣也好日夜供奉。”易天启再次跪下,称罪道。
“启儿你不用如此,既然你能取此剑,那合该它跟你有缘,既是天意,寡人自然不会责怪的。”夏王随和地说道。
随即那原本有些迷离漫散的目光陡然凝聚了起来,有如剑芒一般直射易天启的心海,话锋也随着斗转,“我想你既入了密室,应该会去文室瞧了瞧吧!”
“是的!”易天启并没有打算隐瞒,直言道。
夏王咳嗽着,站起身来,显得有些吃力地说道:“没想到吧,王座永远是靠着鲜血才堆砌起来的。列代国君让私史官记下自己的作为,也是为了让后代能够更加充分地明白如何做好一名王者。寡人在位四十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很多人都以为寡人老了,人也跟着糊涂了,所以开始放心大胆地在底下里有所动作了,这些寡人不想计较,也不愿计较。毕竟寡人确实是老了,如今留在这世上最大的愿望也只是想着如何保证祖宗基业能够千秋鼎盛了。
太子为人狠辣,睚眦必报,或许他不会是个合格的王者,但他绝对会是一个适合在这个乱世生存的人,所以寡人希望寡人的王位能够很平稳的传承下去,这么说启儿应该会明白吧?”
易天启闻言,浑身一颤,恭声道:“父王正千秋鼎盛,自无老态可言。儿臣自幼学熟读孔孟之道,也知道长幼有序、嫡庶有别,自然不敢心存妄想,以后定用尽胸中所学,细心辅佐太子兄长,让我夏国王于九国之中。”
在夏王的威胁之下,易天启有如此一说,也算是表明心志了。
“如此甚好,寡人得麟儿如此,也算是老来快慰了。”夏王微笑着,“寡人有些累了,你且先退下吧!明日你也上朝列位吧,也好认认满朝文武大臣。”
“是,那儿臣先行告退了!”易天启缓缓站起身来,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待到易天启的人影彻底被殿门所掩去,夏王突然颓做了下来,仿佛一息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剧烈的喘息着。咳得也更厉害了,连那白绢之上也染下了朵朵鲜红。
“王上!”易忠全见状,忙是靠上前去,小心地替夏王抚着胸口,“王上,您可得好好照顾好身子啊,这偌大的夏国可全靠着您在撑着啊!”
休息了会,待咳嗽缓了过来,夏王才摆了摆手,道:“寡人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恐怕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小全子啊,你倒是说说寡人这第十八个儿子怎么样啊?”
“有城府,有心计,有手段。”
“哈哈,没想到你居然给他这么高的评价,若非了解小全子你的为人,寡人还真以为你收他什么好处呢!”夏王勉强笑了笑,道,“是啊,没想到,寡人这长年不在身边的儿子反而是最出色的,也许真的只有逆境才能出真才吧,就像孟圣人所说的,生于忧患吧!看来启儿在后华所遭受的苦难不仅仅是密探报上来的那些啊!”
易忠全犹豫了会才道:“王上。就才智来看,在本来您百年之后,启殿下本来算是最好的选择,只是这么些年启殿下都在他国长大,在朝中全无根基,而且其母妃的出身又不怎么好,恐怕也很难得到朝臣们的认同啊!”
夏王听罢,也是叹道:“是啊,这正是寡人所为难的,所以刚才才敲打了下启儿,让他不要在这朝中经营了。看来得用非常手段才行,将来成就如何就看自己的了。若是实在不行,太子即位怕也只能是最后的选择了。”
易忠全看了看有些落寞的夏王,没来由的心中一痛,毕竟数十年的主仆之间的感情也不是虚的。犹豫了会,那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太子为人度量狭小,暴烈无常。若是在列国之间争霸或许还能不落下风。只是,华太宗也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太子当国,那夏国必定遭受苛政,那时灭夏国不是他国,必是夏国之百姓啊!
想了想夏王此时的身体,易忠全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因为他心中还存着希望,那就是启殿下能够力挽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