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有一大片桃花,又正值三月,开的正盛,在沥沥淅淅的细雨中如同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十分的热烈。倘若有提壶的诗人经此,必然会心生欢喜,写下斜风细雨不须归的佳句。
但这小城中没有诗人,除了那些还在梦里拾花的红男绿女们前几日趁着天光正好早早的来游赏过一番外,来这儿更多的是那些碌碌庸庸的匆忙过客,相比美艳动人的桃花,他们更期待的是将来树上结出的果实,用作以后行路解渴,风情万种却逢上不解风情,实也一种悲哀。
三月被称为桃月,合的就是这桃花盛开一说,待到这场雨下罢,伴随落下的还有纷纷花瓣,三月将尽,红瘦绿肥,这片桃林在烟雨中不知度过了多少个年头,去年烂在地里的桃子长出一幼苗,被雨珠压弯了腰,依偎着旁边的那颗老桃树,在雨中静静地等待,见证,诉说,属于它们的故事。
桃林中,花木兰负剑逆雨狂奔,健步如风,扫落了大片的花瓣,自从在客栈打听到宫本的消息后,她就马不停蹄的追了出来。其实,当花木兰第一眼见到这片桃林时,心中多少有些感慨,以往桃花盛开之时家中总是会摘下花瓣用来酿造桃花酒,这种酒很甜,老少皆宜,一家人赏春之际花木兰总是能比别人多喝个几杯,现如今她却是离家出走,又逢桃花开,那口桃花酒竟成了她的一念乡愁。
不过花木兰倒不是什么矫情之人,乡愁之感也只是一闪而过,她连脚步都未停歇,依旧向前疾驰,终于在桃花丛中看到了一袭簑衣,和一个扇破斗笠。花木兰认出了那腰间的双刀,顿时喜出望外,单手握紧背后的巨剑,大喝道“怎么?朋友,这么着急要去哪!”
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句话形容宫本武藏最为合适不过了,自从接连战胜中原武林的几大世家后,近日来找他寻仇的人接踵而至,而更多的是那些企图通过打败他而扬名天下的投机者,这群人像苍蝇一样,又没有什么真本事,烦人的要死。面对这种人,宫本自然想躲的远远。
“啊呀!”宫本叹了一口气,他以为又是平常的那伙人,心里默默念叨着,“都怪这中国的路太过复杂,要不是我一直迷路,怎么可能被这群鼠辈一直缠着,话说我接下来到底应该往那走啊?”
可话虽如此,宫本还是不情愿的转了身,但他立马感觉到了眼前这人远不同于之前的那帮酒囊饭袋,不自觉的严肃了起来,“足下拦我道路,所为何事?”
“没事”花木兰很是冷淡,“请问先生,是否还记得花家剑派?”
“原来又是寻仇的”宫本小声嘀咕,“记得,你们这些人真是麻烦,明明挑战的时候都说了让你们最强的上,输了又来报仇,真是不知羞。”
“哼!”花木兰不屑道,“你赢了是你的本事,谁是来寻仇的,你可记得你离开花家的时候曾出言不逊,说我花家无人!”
“本是如此,你家那老头子与我战至一半,见情势不好,为保面子,借机停战,算什么英雄。”宫本说的理直气壮。
“他做的确实不光彩,但你言我花家无人就是你的不对了,今天我就要让你见识见识。”说这花木兰抽出背上把柄巨剑泰阿。
见花木兰气势如此,宫本也兴奋不己,毕竟自己来中国的目的就是挑战高手以提高自己。“好啊,我最不怕的就是有人来挑战我,告诉你,至今为止,我还没有败过。”
宫本武藏先抽长刀,再拔短刀,双刀前后交错,招式看似简单粗糙,实则攻守兼备。“来吧!”
花木兰见过他与自家老头子过招,双刀甚是精巧凌厉,几乎找不出什么破绽,以自己偷学的花家剑法几乎毫无胜算,心中暗暗盘算着,“在绝对的力量下任何招式都是虚的,泰阿剑是柄重剑,正好发挥出极大的力量”
拿定主意后,花木兰提剑冲进,第一剑劈下,又快又狠,宫本本以为这一剑平常,只是照常以一刀挡下这一击,然后再以另一刀还击,谁料想这一剑太重,他被打的一个踉跄差点跪在地上,宫本虎口震的发麻,背心流起了汗来,宫本心想不能再大意,握刀的双手又加重了几分力。
双方刚开始打的难舍难分,花木兰的招式也很简单,只有劈,砍,刺,挑几式,但力量惊人,宫本防守之余,却又无法发起有效的进攻,大巧若拙,越是这种简单的攻守,越能看出双方的本事,双方一度陷入僵持。
花木兰剑意正凶,剑势也极其霸道,且越战越勇,但她此刻心中也十分懊恼,按照那晚祖师爷所说,每把剑都有其灵魂,若想将剑招发挥到极致,需做到人剑心意相通,手中的泰阿剑位居霸剑之首,可以说是灵气满满,但在花木兰手中一如凡铁,全凭自己的量发挥,像那晚祖师爷靠剑意出招才是她想要的。
一旁的宫本亦是叫苦不迭,今天却也是给他上了一课,他以往只是追求剑法的无懈可击,却忘了还有以力破巧一说。双方此刻皆是苦苦经营,僵持不下。
二人在落花中你来我往,刀剑破风相触,金属的咣当声清脆,似火的桃林,如歌的剑啸,落花流水春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