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的,她想到了什么,扣桌子的手一停:“柳儒。”
她的语气很笃定,眼神中仿佛已经确定了什么一样,看的洵倪手一抖,扣桌子的手不由得伸了回去。
褒嬛看她的模样,心里愈发肯定自己所说的那个人名。“为什么?”
洵倪起身,走到她面前,缓缓跪下磕了一个头。“小姐,自古主子都不愿要不听话,不忠诚的奴才。”
“奴才有罪,不忠于小姐,罪奴愿以一己之力担下所有罪责。”
“望小姐……不要找柳家主。”
褒嬛冷眼看她:“你担下,你可知,刺杀一品郡主,秦宋王妃的罪名有多大?”
洵倪声音凄冷,几滴泪水滴到地上,“奴才知道,望小姐,给奴才一个痛快!”
百晓生……我洵倪这辈子可能不能和你相守一辈子了,无论如何,望你找个好姑娘,不用太完美,只要能够一心一意对你好就好。
褒嬛看了看窗外的日光,黄鹂鸣翠柳,鹂啼清脆却凄美,让她不知为何有点想笑,眼眶又有些微微酸涩。“你……起来吧。”
洵倪身形不动依旧跪在那里。
“我突然很想笑,洵倪。”褒嬛眼泪出来了,像溃堤的洪水一样,突然一下子就哭了。
“你有没有觉得很可笑?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终归是不懂我。”
她站起身来,背对着洵倪不着痕迹的抬起衣袖轻轻擦拭掉脸上的泪水,声音哽咽,心疼的好似丢了一个心爱的东西一般。“我不会再来找你了,我们多年主仆情,从今日开始,一刀两断。你……好自为之吧。”
她说洵倪不懂她,她又何曾懂过洵倪?
不过,没关系了。
懂不懂,都已经成为过去了。
只不过少了一个奴才,有什么可难过的呢?
她蹲在外面,哭的不可抑制。
是啊,有什么可难过的呢?
可她无法不难过!无法不悲伤!
那可是她……最信任的人啊!那是她用尽一切去保护的人啊,是她放在心里珍视的人啊!
门里门外,是两个人,两个不同的世界,却是同一份悲伤,在同一处延续……
她快马加鞭来到柳家堡,一把推开门外挡着她的老侍卫,二话不说就往里走。
柳穗正巧站在门口花树下,夕阳西下,花瓣纷落,橘黄色的万物在她眼里都是熠熠生辉,显得柳穗身上披上一件柔和的外袍。
她伸出手接了一片落下的花瓣,侧脸笑看她:“嬛儿?”
褒嬛心底的火气慢慢被她自己压了下去,竟也平复了些许。“你在这作何,赏花吗。莫不是……在等我?”
柳穗扔了花瓣,笑笑:“这是柳家堡,我是柳家大小姐,自是站在哪里都说的过去的。”
她往前走几步,脸上笑意不融:“不过你也说的没错,我的的确确是在等你的。”
若非收到消息,等嬛儿过来的时候,还不杀死柳儒?柳穗想,这么想着,笑意更深了。
“等我做何?”褒嬛狐疑地问她。
柳穗握住她的手,却被甩开,不在意的摆摆手,“不作何,怕你一怒之下毁了这柳家堡。”
亓清的弟子啊,实力必是一等一的。虽这柳家堡人多,但若她不拦着些,结果是什么还真不一定呢!
褒嬛撇撇嘴,不说话,心情彻底平复下来。
“如何?可是平复了?若平复了心情便进去吧,柳儒在屋里呢。他不如我消息灵通,还不知晓呢。”柳穗让开路,示意她让她进去。
褒嬛走过她的时候,没由来的说了一句话:“如此有本事的女子,为何单单看上穷奇那个白痴呢?”
说完她就快步往房间走去,好似只是感叹一下,并非是想要一个答案。
留着柳穗在她身后的笑渐渐收了,微微叹口气,略微苦恼的反问自己:“是啊,为什么呢?”
说完,释然一笑,走了。
若爱说得准,便不会反复无常了。
多年以后,柳穗大婚。
新浪不是穷奇,大婚之日,她却只有面上这一层笑脸,心里半点澜漪都未曾激起过。
突然门外的家丁拿着一个盒子进来通报,“小姐,有一份贺礼在门外的石阶上,上面写着,柳穗收。”
她心一停,急忙问到:“东西呢?”
家丁赶忙把手里的东西给她:“就是这个。”
她深呼吸一口气,打开,是两个歪歪扭扭的同心结。
同心结下还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
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反面是她刻进心底熟悉的字体:
亲手,勿嫌。
一滴泪水滴在纸上,她站在门口出往外张望,却什么都看不到,尽是一片模糊。
“怎么哭了?穗穗。”新郎官站在她面前,心疼的给她抿去泪水,将一袭红装的她搂近怀里。
柳穗声音破碎到极点。
末了,她只说。
“许是风沙太大,迷了眼。”
——
褒嬛一进去,看见柳儒在喝茶,一开口就是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