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尚云有四大才女。
书画一绝宁裔;
诗仙妘妗;
棋圣祁善;
歌舞一绝褒嬛。
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隐约有两个覆纱女子缓步走来。
低低的交谈声,在人群里不显眼却也不隐秘。
“小姐,您在外也呆了不少时日了,我们是时候该回去了。”
略带担忧和害怕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前面缓步慢走的人一顿,轻柔却又清脆的声音随即传来:
“不打紧的,左右不过是几日罢了。”再说她这几日是和初温出去的,父亲是知道实情的,却不知道她是以一品大臣的身份出去的。
前面的女子梳着云髻,一双冷漠而疏离的眸流转着,双手微微用力握住手中的云锦,桃红的樱桃小嘴微微抿着,头上的珠环相互碰撞,浅色的衣裳随着主人的小步绽开涟漪,好一副“伊人游街图”!
突然,她定住脚步,鼻尖有一股异香在飘荡,皱了皱鼻子,思索了片刻,重又迈步向前走。
那异香……好似是秦宋皇室专用香料,大抵是她闻错了吧,毕竟香料不入行的人对于香料再敏感也会有所误差。
“大小姐,您回来了!”府中家丁微微兴奋的行礼,大小姐一直对他们非常好,不因他们身份低微而轻视他们,人长得又漂亮,不像那些小姐表小姐们拘着身份又矫揉造作,所以他们这些下人都很听大小姐的话,可是大小姐总是外出,他们平时也很难见到大小姐。
褒嬛微微一笑“不必多礼,这些时候稍热了些,辛苦二位了。待会儿去小厨房领两碗绿豆汤喝,就说是我吩咐的,若不能轮班,起码要忙里偷闲,适时休息。”
说罢,就快步向前厅走去。
她眼尖看到坐在正位和侧位上的褒献甫和褒霄面色严峻,褒霄看她的身影,冲她做了一个手势,褒嬛微微一叹气,稍稍整理衣衫便走了进去。
“父亲,大哥。”
刚俯下身,便听到坐在首位上的六旬男子冷嘲热讽道:
“难为你还认得我!这么久了,我当你不认识你老子了了,你真是好样的,不顾大小姐身份出府也就罢了,这么长时间竟也只寄回来一封书信?”
褒嬛眉头一皱,为官这么多年了,有些粗犷的少爷病还没改过来,从小教育自己的子女要有君子淑女之风,自己却还是这样粗野。她轻撩裙摆,一下跪在正堂:
“父亲,您这又说的是什么话?女儿只是暂时离了几日,怎会不认父亲呢?”
褒献甫将手中的茶杯砸向她,正中她的鬓角,鲜血从她的头上涌了下来,模糊了她的眼睛,她轻轻闭上眼睛听见大厅内每个人的呼吸声,她笔直的跪着,散落下来的几缕头发遮住她内心复杂思绪。
“给我滚回去思过。近些日子,没有我的批准,不准出府!”褒献甫眼底虽有些薄怒,但更多的是关心和身不由己的冷漠。他确实有些生气,自己家的好白菜怎么能让别的猪给拱了!着实需要看得更紧一些,那近些日子禁她的足好了!
褒嬛也体会不到褒献甫的白菜论内心,只能微微弯腰“是。”
——庭院——
“长姊。”刚从正厅出来,便听见一道宛若鹂鸟的娇俏女声。
回头望去,褒嬛看到是谁,也不屑于和她多费口舌“褒笎,有事你就说,别弄出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招人恶心。”
这个褒笎,得到什么东西就非要到处炫耀,别人没有的也就罢了,别人有的,她也要去炫耀,果然就是小门小户姨娘出身,担不起门面!
褒笎带着明晃晃高人一等的笑脸看着褒嬛,手轻抚裙摆,双手相交,给褒嬛行了个半礼,缓缓起身才说道
“方才走过正厅,听见父亲在呵斥长姊。本想进去问问何事,仔细一想还是不妥,便在此等候长姊了。”
褒嬛笑着摇了摇头,头上的珠环发出清冷的光辉,缓步走到褒笎面前,站在她身边,才缓缓说
“褒笎,你比我更清楚自己的身份。”
身份,身份!不就是个嫡女吗?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今天偏要她知道!就算是自己是个庶女,也会才在这个不得宠的嫡女头上!
褒笎的笑意一下子退去,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嚯的站起身来,挺直了腰板:
“长姊,就算我身份比不上正室出生的你,那又如何?”她顿了顿“想必,长姊还不知道呢!今夜的宴请,可是父亲交由我来举办,而并非长姊呢……”
褒嬛如瓷器般雪白的脸突然一怔,随即皱眉:胡闹!父亲真是越活越糊涂了!这庶女再得宠,也不能越过嫡女行事!
看着褒笎得意的笑脸,褒嬛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放肆!长姊可是你一介庶女出身可以污蔑的!来人”
“是,大小姐。”褒嬛的贴她身丫鬟洵墨立马雄赳赳站出来,她早就看不惯那个白莲花了,一天装来装去,就跟别人都和她智商在同一水平线上一样!讨人厌!
“褒家五妹褒笎以下犯上,言语冲撞长姊。杖责二十,闭门悔过一月,拉下去。”褒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怎么敢?她可是整个相府中最得宠的女儿!
褒嬛看她一脸不服气,贴近她的耳边小声说:“褒笎,我气性不好,下次不要这般放肆了,小心……祸从口出。”
遂有下人上来拖着褒笎,褒笎不断挣扎着,眼神愤恨嘴里还不饶人的说着“褒嬛!你这样是嫉妒我,嫉妒我得父亲的宠爱!我要告诉父亲……”褒嬛转身,冷冷的脾她:“有本事你就去,我不会拦着你,就你,我还不放在眼里……”
“小姐,这样是不是不妥啊?”洵倪在后面小心翼翼问道。
“有何不妥?父亲只说不准我出府,并没说我不能管教妹妹。”褒嬛只是抬了抬眼,眼低一片冷漠,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如果没有牵连到她,她一概不想管,可惜褒笎太不长眼力见,正好赶上了她心情不好的时候。
“何况,父亲对女儿这种只能联姻用的棋子向来宽容,但在规矩上确是不容马虎,帮他教训一个不知规矩的女儿,他还要来谢谢我呢。”一边轻轻说着,一边走向自己的房间,声音轻得几乎让人听不到。
“小姐,奴婢先找几个医者来帮您瞧瞧这个伤吧!您在额角留下了疤会很不好看的。”洵倪心细,看到褒嬛额角的伤问道。却被褒嬛淡淡的打发出去:“不要紧,不需要,别耽误了别人的事。”就这点伤她自己还是知道的,疤会不会留,向来没人在意,更何况找别人来只会耽误别人的时间,自己上点药就好了。
可能她已经习惯了吧,没有别人心疼担心的时候,自己给自己疗伤。
——入夜,相符小宴——
“小姐,我们真的不去吗?”洵墨在身后焦急地问。
“你猜。”她一脸淡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的书,似从天上下凡的仙子,美丽的不可方物。
“哎呀!”洵墨气恼的坐下来。褒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解释道:
“不是不去,而是不主动去。”
不主动去?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小姐既然这么说,那就肯定是去了!
褒嬛的视线落在枯黄的古书上,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既然是相府小聚,方才派人进宫问了表哥,他说会来,那么,睿王府也要来人吗?
可千万别让睿凨来!
想起睿凨,褒嬛的脸一黑,她对皇室的人个个都没意见,唯有这个睿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在花灯节上,本来好好的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结果,被睿凨拖到小巷子里,要打劫,最后,睿凨的劫没打成,被她打了一顿,她那时还不知道睿凨是王爷,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也就这么磕磕绊绊的成了好友,自此,在互黑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不过,睿凨虽然已经及冠了,但是到现在还没个正行!他的光辉历史向来都被京都的人们津津乐道广为流传。
小的时候因为先皇有一个嫔妃要陷害他,拿着鞭子上了她的寝宫里去,当着那个嫔妃的面,将陷害他的那个宫女抽得皮开肉绽的;再大点,独自一人骑着马上了战场,打了两战全胜以后就颠颠的跑回来,觉得战场没意思,回来的第一天刚好赶上科举,抱着试试看的心情,一举拿了解元,让人们大吃一惊!再往后,这货也不祸害朝堂了,摇身一变成了风月之地的常客,直到被褒嬛收拾了一顿,这才慢慢脱离在风花雪月之路一去不复返的迷途。
最近睿凨迷上了祸害别人,上个月抢了吏部尚书祖传的玉壶,前两头砸碎了宫里西越使节才进贡的九龙玉盘,昨天还坑走了太后的玉明珠。据说再过两天,安王就会进京,睿凨又指不定要怎么坑这个刚从边关回来的王爷,别再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搞得皇帝初温天天搁他后面擦屁股……
说起及冠,褒嬛想起,再过不久,就是她及笄了,不知祁善姐姐还能不能回来?
京中有女,唤为祁善,其貌不扬,才识过人,与相府嫡女褒嬛较好,性格诡异,挚友不多。
的确,除了姐夫怕是没有多少人能镇住祁善姐姐。
褒嬛可是对二人的第一次见面仍是记忆犹新啊!
她对褒嬛说:“美人,你可有婚配?若没有,我娶你可好……”
“不好。”褒嬛记得她是这么回答的。
“莫非你不喜欢嫁人?无妨,我嫁你也好!”
褒嬛:“……我。”本以为她就会如此消停,想不到她还留有后手。
“美人你可真逗!你别告诉我你喜男人哦……性别不同怎么谈情说爱?”接着她就被人扛在肩上带走了,祁善一边挣扎一边嚷道:“美人你再考虑考虑!我是认真的!哎!你放下我!老娘让你放开!”
褒嬛:“……”不用了谢谢,她也很认真。
不明男子:“什么时候你答应嫁给我什么时候我放你下来。”
祁善一边挣扎着一边骂他:“你这色狼!你不是君子!”
……
突如其来的叩门打断了她的思绪“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