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山道:“我向来自思谋略出众,但水兵不精,却不知道如何让方能尽快取胜?”魏长青笑道:“官军粮草不济,急于求胜。傅先生何不佯败而走,主动后撤,让官军过了黄河再半道伏击,一举破之。”傅山眼前一亮,以前只想着以黄河为屏障防守,殊不知破寇军不善水战,以短攻长,怎能取胜?如果放官军过河,官军大胜之下,必定松懈,破寇军趁势而出,取胜不难。况且破寇军屡屡失利,官军绝对想不到破寇军乃是佯败。想到此,拍案叫好道:“来人,击鼓聚将。”
半盏茶时间,洪涛、向洪洞等人便走进了大帐。傅山笑道:“今日官军主簿魏长青魏大人弃暗投明,给我们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主动后撤,让出黄河,然后再进行伏击,诸君觉得如何?”话音刚落,洪向洪洞一下子跳起来道:“傅先生,万万不可。黄河乃天险,我军若是不能胜,还可以靠黄河天险防御,但咱们一旦放弃了黄河,又没有能尽快击败官军,那山西就危险了,破寇军也危险了。还望傅先生三四。”洪涛等人也连连附和。
魏长青刚刚投降,知道破寇军众人还不可能完全相信自己,他也不好多说话,只把眼睛看向傅山,等着傅山表态。傅山皱眉道:“诸位敬请放心。让官军过河,并非在下一时冲动,而是经过仔细考虑的。虽然那时候咱们没了黄河天险,但咱们却得以与敌军陆战。咱们水战不行,但陆战,咱们又怕谁来着?”洪涛扬眉道:“正是。要说起陆战,咱破寇军怕谁?”众人一听,不由得精神一振。
傅山道:“官军过河,必定势大气骄,俗话说:骄兵必败。咱们即使不能伏击成功,打一个硬仗就是。和官军硬拼一场,官军不一定能打的过咱们。”洪涛点头道:“说的对,就按照傅先生说的办吧。”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魏长青在一旁看着破寇军众将商议,只见人人互相讨论争执,丝毫没有因为身份差别,官职大小而有所拘束。这都是由于杨靖特别鼓励所养成的习惯,几乎每一个决定都是众人商议的结果,尽量避免过失。
半个时辰后,众人终于商量出来了行动细节和可能发生的意外,以及面对各种情况所采用的措施,然后由傅山下达命令。等到一切完毕,天已经大亮了,众人这才纷纷回去休息。
潼关城内,孙传庭眉毛紧锁,他已经知道了对面的破寇军并非主力。但就是这样才更让他窝心,杨靖一个愣头青,竟然领着不到五万的兵力,把他挡在了潼关整整一个月。最近又得到细作密报,说李自成率领百万大军从襄阳出发,要来攻打陕西。这一消息着实令孙传庭惊恐不已。现在自己与破寇军对峙,胜负未分,李自成这时候来,自己怎么能够抵挡?想到这里,只把一向冷静的孙传庭弄得满头大汗。
一个亲兵跑进来道:“将军,高杰、白广恩求见。”孙传庭道:“快让二人进来。”不一会儿,高杰、白广恩跨步走了进来,说道:“将军,李自成不日将到,不知将军有何想法?”孙传庭苦笑道:“我现在已经进退失据,真不知如何是好?”高杰道:“将军,咱们要与李自成相抗,需要首先解决对岸的破寇军击才行。”
孙传庭道:“高将军有何看法,尽管道来。”高杰道:“卑职与白广恩将军多次商议,认为现在有两个办法:第一,派一部分兵马绕过破寇军重点防御的中条山,从河津、龙门一带渡河,侧翼包围,以期能够尽快消灭破寇军。不过这个办法需要缜密行事才行,否则很容易被破寇军细作探知。”孙传庭想了想,觉得这个策略实在很冒险,只好道:“那第二呢?”高杰继续说道:“第二就是让朝廷与破寇军谈判,招安破寇军,以便咱们能够专心对付李自成匪军。破寇军和李自成虽然都是匪军,但两匪并非一路。况且李自成在襄樊大杀曹操等诸匪,天下共知,破寇军对李自成定然不会放心。李自成百万大军压境之下,破寇军会和咱们合作的。”
孙传庭听的皱眉不已,这算什么办法。现在与破寇军谈判,不是明摆着吃亏吗?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就按第一个办法办吧!虽然有点风险,但一旦能够成功,尽收破寇军的兵马,咱们也好专心对付李自成。”高杰、白广恩二人对视一眼,连忙躬身应是:“末将这就去安排。”
第三天中午,高杰便领着三万兵马沿着黄河西岸向北而上。虽然行踪有些隐秘,但却也被破寇军的细作探知了,很快便报到了破寇军营中。杨靖得到了这个消息,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道:三万兵马北上,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要去支援王世国?赶忙叫来众人商议。李连秋笑道:“大人,官军北上,要不是为了傅先生,要不就是为了咱们。可傅山传来的消息说,官军在与他的战斗中占有优势。所以,官军根本不用去支援王世国,他们肯定是冲着咱们来的。”
杨靖当然知道官军是冲着自己的,但却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李连秋道:“官军肯定是想找一个地方另辟战场,尽快渡河,以消灭咱们。”杨靖沉吟道:“另辟战场,那会是在哪儿?”李连秋笑道:“北面渡口只有壶口、河津两地,官军赶得这么急,肯定是想在河津渡河。”杨靖恍然大悟:“在河津渡河,这不是绕在了咱们的后方吗?官军这一步棋走的妙极。那咱们就将计就计,他不是要过河吗?那正好,咱们半渡而击,打他一个落花流水。王武,我给你两万兵马,你给我将高杰击败。”
王武呵呵一笑,道:“官军不是想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的吗?那咱们就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仗,我喜欢打。”王武点齐了两万兵马,当天便出发了。王武刚走,又一个消息从官军营中传了出来:官军私下相传,说李自成率领百万大军来攻打陕西。杨靖将消息说了一遍,问道:“这个消息准确否?”甘志远首先说道:“大将军,消息肯定不会错,俗话说:空穴来风。孙传庭肯定本来想着隐瞒消息的,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结果弄得小道消息满天飞。”
杨靖沉吟半晌,说道:“这样说来,咱们就得重新考虑战局了。李自成百万大兵,不论是官军还是咱们都危险地紧。”蒋兴道:“大将军,唇亡齿寒,孙传庭一灭,李自成下一个目标就是攻打咱们。不如,咱们与官军议和,共同对抗李自成。”李连秋起身道:“现在李自成尚未来到,我等暂时不必惊慌。至于和孙传庭议和,那更是无稽之谈,就是孙传庭想议和,那崇祯皇帝会愿意吗?咱们现在做的只有抓紧训练新兵,静观其变,看看局势变化再说。”杨靖点了点头,只好先这么做。
龙门渡口现在热火朝天,一艘接着一艘的船只带着官军士卒运往黄河东岸。自从高杰领着三万大军昨天突临龙门,首先偷袭了对岸五百破寇军防守的渡口,然后便开始运兵。由于没有大船,结果运了整整一夜,还没有运过去五千人。高杰只能看着干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看着对岸灰蒙蒙的一片,高杰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又运了半天,已经快中午了,高杰忍不住问道:“已经过去多少人了?河津城里可有动静?”
一个士兵连忙道:“总共运了将近一万五千人。至于对面的河津,可能得到了消息,从早上到现在,破寇军就没有开城门,咱们的细作无法传递消息。”高杰点了点头,正要转身去吃点东西,忽听得对面枪声大作,正是破寇军新式枪支的响声。高杰心中一惊:“发生了什么事?”
已经不用别人回答了,他看的清清楚楚,对岸一队队绿色军服的破寇军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似地,一边跑一边喊杀,远的用火枪,近的用铁疙瘩,一打一大片。官军措不及防,狼奔突窜,难以控制,很快乱成一片。没来得及上岸的官军连忙把船掉头回转,结果又因没人指挥,船只相撞,落水者不计其数。
高杰看的勃然大怒,叫道:“不准后撤!后退者,杀无赦。”说着亲自拿起鼓槌敲起了战鼓,大鼓的震天响声惊醒了慌乱的官军,连忙就地组织防御。黄河上的船只也开始奋不顾生向对岸增援。破寇军虽然火器犀利,准备充足,但急切之间,却也不能得手。
高杰心中松了一口气,知道破寇军人数没有自己多,只要己方能扎住阵脚,挡住破寇军的前几轮猛攻。自己过去的人也就越来越多,破寇军最后只能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