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在传统上一直遵循着科学的还原论来揭示自然中的质朴有序:把复杂的系统分解成较为简单的部分,再分别对这些部分加以研究。一切物质都是由少数基本单位(即最初的“原子”)组成的,这种观念起源于古希腊。但是,只是在20世纪,技术才有了足够的进展,使我们能够详细地研究、了解原子的作用。这方面最早的发现之一,主要是卢瑟福勋爵在20世纪初作出的。这个发现就是,原子根本就不是基本的粒子,而是由其内部的构件合成的结构。原子质量大部分集中于小小的原子核,原子核只有1厘米的一万分之一大小。核的周围包围着由较轻的粒子(即电子)构成的云,电子云延伸的距离达1厘米的一千万分之一。因此,一个原子的绝大部分是一无所有的空间,加上量子因素排除了电子具有精确的轨道的可能性,原子便让人觉得像是一种非物质的模糊的实体了。
电磁力使电子离不开原子核,原子核带有正电荷,原子核的周围是电场,电场使带负电荷的电子逃脱不了。很久以前人们就发现,原子核本身也是复合体,是由两种粒子组成的,一种粒子是质子,带正电荷,另一种粒子是中子,既不带正电荷,也不带负电荷。质子和中子的质量分别都是电子质量的1800倍。
物理学家们一旦发现了原子的基本构造,就能够将量子论应用于原子,从而揭示出一种惊人的和谐。电子的波的性质通过电子存在于其中的某种固定的“定态”或“能级”中并将它自己表现出来。假如能量以光子的形式(小批的光能)被吸收或被发射,就会发生能级之间的跃迁。因此,能级的存在是以光能的形式显示出来的,而光能的情况可以从光的频率(颜色)推断出来。分析一下原子所吸收或发射的光,就会发现一种光谱,光谱是由一系列谱线或不连续的频率组成的。最简单的原子是氢原子,是由一个质子(原子核)和一个电子组成的。氢原子的能级可用一个简单的公式1n2——1m2乘以一个固定的能量单位表示。式中的n和m是整数1,2,3……这种紧凑简洁的算术式使人想起音乐的音调,比如吉他或管风琴上的泛音,这些音也可以用简单的数字关系来表示。这并不是偶然的巧合。一个原子的能级的排列是与量子波振动相对应的,正如一部分乐器的频率是与声音的振动相对应一样。
假如在氢原子中使电子束缚于质子的力在数学上不是简单的,那么,原子的和谐就不会如此完美。实际上,原子就是依存于这种和谐的。使电子束缚于原子核的电引力满足一个叫作平方反比定律的有名的物理学定律。这个定律说的是,假如质子和电子之间的距离加倍,二者之间的电引力就降低为原先的四分之一;假如二者的距离是原先的3倍,二者之间电引力就降低到原先的九分之一,依此类推。这种井然有序的数学规律性也可以在引力中见到,例如,行星和太阳之间的引力就是这样。平方反比定律导致了太阳系的引人注目的规律性,这些规律性可用算式表示。运用这些算式,就可以预测日食月食以及其他的天文现象。在原子中,这些规律是量子性质的,表现为能级的排列和发射的光的频谱。但太阳系的规律性和原子的规律性都来自平方反比定律的质朴性。
明白了原子核的结构之后,物理学家们接着就开始探寻原子核内部使原子核结为一体的力。这种力不可能是引力,因为引力太弱,也不可能是电磁力,因为同性的电荷是相斥的,所以,带有正电荷的质子如何竟能在一起相安无事就成了一个谜。显然,必定有一种很强的吸引力来克服质子之间的斥力。实验表明,使原子核成为一体的力要比电磁力强得多,这种力在质子的一定距离或范围之外就突然消失了。这种距离很短,比原子核还要小,所以,只有最近的粒子才处于核作用力的范围之内。中子和质子都处于核力的影响之下。因为这种力很强,所以大多数原子核要用很大的力量才能破开。重原子核不那么稳定,可以很容易地裂变,放出能量。
核粒子也是按不连续的量子能级排列的,只是没有原子和谐的那种质朴性。原子核是一种复杂的结构,这不仅是因为组成原子核的粒子数目多,而且也是因为核作用力并不遵守质朴的平方反比定律。
20世纪30年代,物理学家们在量子论的框架中研究核作用力,终于明白了这种力的性质是与粒子的结构分不开的。在日常生活中,我们把物质和力看成是两个独立的概念。力可以通过引力或电磁效应作用于两个物体之间,或直接通过接触作用于物体。但物质只是被看作是力的来源,而不是力的传播媒介。因此,太阳引力跨越一无所有的空间作用于地球,用场的语言来描述就是:太阳的引力场(若是没有引力表现出来,引力场是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与地球相互作用,对地球施加了一种力。
在亚核的领域里,量子效应起着重要的作用,量子论的一个中心论点是,能量是以不连续的量的方式传导的。这也是量子论的由来。因此,光子就是电磁场的量子。当两个带电粒子互相靠近时,就受到了它们都有的电磁场的影响,电磁力就在它们中间起作用。电磁场使它们的运动轨迹发生偏转。但一个粒子通过场对另一个粒子所施加的扰动必须以光子的形式传导。因而,带电粒子之间的相互作用不是一个连续的过程,而应被看作是由一个或多个光子转移造成的脉冲。
有人把这种相互作用的机制比作两个打网球的人,这两人的行为通过球的往来而有了联系。因此,光子的行为颇像个信使,在两个带电粒子之间来回跳荡,告诉这个带电粒子那里还有一个带电粒子,从而引起一种反应。物理学家们借助于这样的概念,就可以计算出原子层面上的很多电磁过程的效应。在所有的场合中,实验的结果与利用计算得来的预测惊人地相符。
电磁场的量子论的成功应用令20世纪30年代的物理学家们倍感欣喜,他们很自然地又把它应用于核力场。日本物理学家汤川秀树应用量子论,发现质子和中子之间的力实际上可以用二者之间信使般往来的量子为模型,但这里的量子与我们所熟悉的光子大不相同。汤川的量子必须有质量,才能再现出核力的那种作用距离极短的效果。
夸克理论的基本预设是,夸克本身是真正浑然一体的基本粒子,是一种像点一样的物体,没有内部成分。在这方面,夸克颇像轻子,因为轻子不是由夸克组成的,它们本身似乎就是基本粒子。事实上,夸克和轻子之间有着自然的对应,使人们获得意想不到的机会得以洞见大自然的运作。夸克和轻子之间的系统联系见下表。表右边一栏是夸克,左边是已知的所有轻子。要记住,轻子感受到的是弱力,而夸克感受到的是强力。轻子和夸克之间还有一个区别是,轻子或是不带电,或是只带1个单位的电荷;而夸克则带三分之一或三分之二单位的电荷。
尽管轻子与夸克有差别,但二者之间存在着深刻的数学对称,使轻子和夸克在上面的图表中有了逐层面的对应。第一个层面只有四种粒子:上、下夸克、电子及电中微子。奇怪的是,一切普通的物质竟全是这四种粒子构成的。质子和中子是由3个3个的夸克组成的,而电子只是充任构成物质的一种亚原子粒子。中微子只是跑进宇宙里,一点也不参与物质的大体构造。就我们所知,假如其他的粒子都突然消失了,只要有这四种粒子,宇宙就不会有多大变化。轻子夸克名称电荷名称电荷Ⅰ电子(e)
亚原子粒子可分为两大类:轻子和夸克。夸克没有被发现单独存在,而是两个或三个地在一起。夸克的电荷是分数的。一切普通的物质都是由Ⅰ层面的粒子构成的。Ⅱ层面和Ⅱ层面似乎是Ⅰ层面的简单复制,其中的粒子是高度不稳定的。可能尚有未发现的层面。
表中没有列入信使粒子:光子、引力子、胶子以及弱作用力的介体W和z。下面一个层面的粒子似乎就是第一个层面的复制,只不过较重而已。第二个层面的粒子都极不稳定(中微子例外),它们所构成的各种粒子很快就衰变为层面Ⅰ的粒子。第三个层面的粒子也是这样。
于是就必然产生这样的问题:层面Ⅰ之外的其他粒子有什么用处呢?为什么大自然需要它们?在形成宇宙的过程中,它们扮演了什么角色?它们是多余的赘物?或者它们是某种神秘的、现在尚未完全明了的过程的一部分?更为令人不解的问题是,随着将来能量越来越高的粒子加速器的出现,是否也只有这三个层面的粒子?是否会发现更多的或无穷多的层面?
还有一种复杂的情况加深了我们的不解。为了避免与量子物理学的一个基本原则相冲突,我们必须设想每一种夸克实际上有三种不同的形式,即人们所说的“颜色”。任何一个给定的夸克都必须被看作是某种多层电镀(比喻说法)的叠加,不断地闪现出(又是一个比喻说法)“红”、“绿”、“蓝”的颜色。这样一来,一切又看上去像是乱了套的动物园,但是,收拾局面的方法就在眼前。对称又来救驾了。不过,这一次的对称,其形式更微妙、更深奥,怪不得被人们称作超对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