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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关于夜晚我知道什么(组诗)

◎历伟守灵人

也只有在这个时辰

才敢声张

我控制着世界,俯瞰你们的梦

千篇一律,关于幸福和愚蠢

我冷眼看你们的尸首

悬在凉台

风在吊唁它们,你们听那欢快的招魂幡

梦游者从思想深处鱼贯而出

我便抬头向它们致敬

有的停在我身边,嗅我脸庞

我闻到你们的腐臭

是的,你们磨利牙尖,大快朵颐,餍足,打呼

有的,一直走,从不回头

这时你们的手撕扯你们的头发

你们养精蓄锐,为了能更无耻

醒来吧,穿上你们的寿衣

你们看,睁开眼睛看,守灵人磨好刀

它会打开灵柩,你们会有早餐

你们选择走,而我留下,这没错

但,你们醒来时,你们的梦呈现于我的

我不告诉任何人

她的脸庞

我的身体又开始麦浪似的翻滚

在贫瘠而炙热的床板上

劳作,奔波

(像狗一样,一样短)

耕耘,播种,挥汗如雨,才等到你,和秋天

那餍足的迷乱感开始抽芽,吱吱啦啦

接着,蠕动,伸展,寝食难安却胸腔饱满

沉重且颤抖的头颅,还有虚掩的眼皮

都是低垂的麦穗,害羞,肿胀

我用月亮和你的侧脸收割我自己

啊一下,就应声倒在寂静中

整齐的豁口还留恋,你刃上的凉意

那上头有光,有喜悦,有丰收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头颅上渗不出露水

但倘若还能掀开窗帘一角去偷窥

那颗正在梳洗的金星

我愿承受这整夜整夜,身首异处的清醒

秋夜

主啊,再给我时间

你看,克里娜去酒神节就再也没有回来

马车载着黄昏回来,颠簸一下,天就黑了

风在旷野里吹,她的衣裳都没有收,像有人在园子里走

一同摇摆的还有橄榄枝,空气里都是常青藤花冠的影子

猫头鹰眨眼,突然吓醒了满月,然后

陶瓶上的牛羊从他起伏的卷发上鱼贯而出,像浪

他去汲水就再也没有回来

主啊,再给我时间

你看,我要数井里的月亮

断章

一开始那个背影颤抖着向前延伸

两个晚归的人爬铁门

接着黑暗中狗叫了

然后栀子花开一半噤声了

那个背影扶着路灯抖出鞋里的石子,走了

最后路灯盯着石子影幢幢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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