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家主的第二个孩子要出生了。”
“早就知道了,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听说是个女儿。”
“你怎么知道是个女儿啊,孩子还没有出生呢。”
“家主是什么人?年纪轻轻就被称为大公之下第一人,肯定有什么独特的方法未卜先知。”
“也是,美第奇家族崛起有望了。最近几年,老主母的笑容多了起来,这是个好兆头。”
仆人们议论纷纷,都为美第奇家族逐渐繁荣而高兴。夏茵看着热闹的大公府,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她已经习惯了冷冷清清的感觉,空荡荡的大公府是她整个童年的回忆。可以这样说,朱利亚诺是美第奇家族的中兴之主,至小开始掌管大公府,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难能可贵的是,即使被生活的琐事打扰,他的魂术造诣依然超越了一些钻研数十载的老怪物。他是个天才,当然也离不开美第奇家族百年的积蓄。
“艾里又耍小性子了吗?”朱利亚诺对丽贝卡说。
“是啊,他说不要妹妹,想要个弟弟。”丽贝卡抚摸着隆起的肚皮,一脸幸福的模样。
“你知道的,美第奇家族一直以来都是一脉单传。祖先预言,美第奇家族出现女性继承人的时候,将会没落。所以父亲和祖父一直没敢生个女儿,可是,我不信,看着别人家的女儿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我的心里就痒痒的。”朱利亚诺说,他小心翼翼地服侍着丽贝卡,就像小时候丽贝卡悉心照顾他一样。
“女儿会出嫁呀,她出嫁了,你还不得伤心死。如果生了女儿让你伤心了,还不如不生了。”
“别这样,丽贝卡。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我不会让我们的女儿成为政治的牺牲品,三大公亲自来求婚,我也会把他们赶出家门。我们的女儿,将会只会嫁给她喜欢的人。当然,不能是一个流浪者,也不能离得太远,最好能够住在莱茵城。是的,这样我们就可以常常去看望她。如果他愿意,也可以随美第奇的姓氏,住到大公府里来。”
“不,我不想惹夫人不高兴,美第奇的血脉是不容玷污的。还是让她嫁出去的好,就像你说的那样,只要她喜欢就好。”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夫人夫人地叫,现在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如果你不把我妈妈当妈妈看待,她又怎么能完全接纳你呢。看看吧,艾里出生以后,妈妈多开心。”
“是啊,我也好幸福。”
看着看着,夏茵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原来我也是受到父母疼爱的孩子。虽然没有见过他们,但是夏茵能感受到深深的爱意。如果能够这样一直幸福下去,我愿意付出一切!夏茵默默地想着。可惜时间不能够重来,自己还是那个被抛弃的孩子,到底是为什么!命运为何如此不公!
“快快快,丽贝卡夫人要生了。”
整个大公府都忙碌起来,表现得最淡定的竟然是朱利亚诺,他用魂术控制着整个房间的温度,需要的热水,他只要挥一挥手,就能瞬间加热。他记得第一堂课的时候,父亲说过,使用魂术需要一个冷静的大脑。稍不注意,一个小小的术也能引发大灾难。他警戒着四周,一只蚊虫也飞不进来。这间房间被天空·美第奇称为“无菌房”,他的妻子莱茵就在这里生产。
是难产,朱利亚诺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一定要保证丽贝卡的安全,孩子可以不要。”
朱利亚诺没有丝毫地犹豫,艾里拉着老祖母的手站在一旁,他看到了父亲大人颤抖的嘴唇,那一句话,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产房的隔音很好,完全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只有进进出出的人群,汇报着一个又一个坏消息。那个孩子太虚弱了!她在吞食母亲的生命力,努力地降临人世。朱利亚诺感受到了隐藏在孩子体内的魂力,身为普通人的丽贝卡,无法承受这样一个天生带着魂力的孩子诞生。他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那就是杀了她。
她是丽贝卡的孩子啊!也是我的亲骨肉,我怎么下得了手!
艾里紧紧地抱住祖母的手臂。
“孩子是无辜的!你非要这样做的话,我不拦你。孩子死了,就永远地死了。而丽贝卡还有活的希望,去找奥蒙德大公,或许他,会有办法。”
孩子出生了,没有哭,也没有闹。朱利亚诺抱着丽贝卡,跪在奥蒙德大公府前,这一跪,就是三日。
看着憔悴的父亲,夏茵对奥蒙德大公充满了憎恶。为什么,明明是力所能及的事,却不愿意帮忙。那一跪,是美第奇家族百年的荣耀啊!夏茵的祖父,宁愿战死,也不求大公出手,舍命维持下的美第奇家族的尊严,就这么支离破碎了。可是,奥蒙德大公自始自终,都没有出现过。是因为美第奇家族没落了吗?就因为美第奇家族曾经压过三大公一头,所以他们才会如此奚落我们。
“回去吧,孩子。我们可以不在乎美第奇家族的面子,但是你必须要面对现实。丽贝卡她已经死了,大公也无能为力了,他们再强,也不能逆天改命。”
“妈妈,您不该来陪我受苦。我跪得越久,心中的恨才会永记于心,我不会忘记这一天的。”
“你不能这样,孩子,你是美第奇的子孙啊!”
“总有一天,我会到达和他们同一个层次,然后再来拜访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美第奇家族,祖先对他们的恩情难道都忘记了吗?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回去吧,去看看你刚出生的孩子。”
“不!她是杀害丽贝卡的凶手啊!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顿时,夏茵的世界一片灰暗,原来如此,一切都是因为我。
为什么我要出生呢?
这个世界要是没有我,那该有多好。
是我,害死了母亲。
我就该孤零零地一个人过。
这是世界上最残酷的刑法了,除了我,还有谁在忍受呢?
为什么要瞒着我,艾里。
您应该早点告诉我的,祖母。
原来我才是凶手,杀害了至亲的人,有什么理由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我的的心好痛,血液在凝结。
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
是啊,为什么我现在还活着呢。
听说,死后有一个地方叫地狱。
去吧,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