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一次的整容,对我来说并不是一帆风顺。
并不是说整容的结果令我不满意,相反,它甚至远超出了我的预期。当然也不是因为在手术后的恢复过程中有什么问题,刚满19岁的我青春健康,恢复地当然很快。
我说的不顺利,是指心理上的。
试想一下,当你的脸突然之间完完全全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脸,你会有什么感受?
拆完线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甚至觉得我不再是我自己了。半夜醒来上厕所,我会被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蓦然吓出一身冷汗。
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谁。
我知道我在改变,不仅仅是容貌。
比如,气质、声音,甚至是举手投足间的姿态。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向来自认为是肉食动物的我竟然开始喜爱以前最讨厌的青菜和胡萝卜;曾经能躺不坐,能坐不站的我,竟渐渐迷上了晨跑和网球;就连天生音痴这点,如今也变成了朋友间出名的麦霸……
我甚至产生过一个很可笑的念头,我是不是被照片里的那个女人附身了。
为此,我曾忐忑不安地回去找过为我整容的主刀医生。
医生听完我的担心,笑着安慰我:“只有极少数移植死者眼角膜、心脏的病人会产生与死者相关的感应。还没听说过有整容成别人的样子,就与那人产生某种联系的患者呢。”
最后医生给我开了些稳定情绪的药物,嘱咐我不要胡思乱想,保持心境平和开朗,就将我打发走了。
小籽听着我倾诉这些的时候,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我,而我也注意到她手里正拿着刚刚吃了半截的胡萝卜。
“那个……你会弹古筝吗?”小籽面色不安地问我。
我的心跳又慢了半拍。
我刚刚忘了提起,整容之后,我居然莫名其妙地向妈妈提出想学习古筝。结果老师刚教了几堂课就疑惑地对我说:“程乐乐,你的基础这么好,应该到高级班去学习才对啊。”
可事实却是,一个月之前,我连古筝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我明白了。”小籽若有所思地以拳击掌,“一定是这样,那个白玫琳其实是外星人,她有特异功能。所以谁整容成她的样子,就会继承她的才能!”
我啼笑皆非:“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那你的意思是,她不是失踪了,而是回火星去啦?”
“哎呀!很有可能哎!”
“可能你个头!”
这次的谈话又在我们的嬉闹中结束了,而我心头的疑惑仍然没能找到解答的线索。但是我们已不再介意这些,因为那时的我们还认为,即使白玫琳真的莫名地为我们带来了些许改变,至少这些改变都是美丽而正面的。
然而不久后,事实证明我们的想法实在是过于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