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白看着脸都哭肿了的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在叶的注视下,脑子里的批判之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沉默很久之后,叶终于开口了,能让我写信告诉我哥哥姐姐们吗?路白摇了摇头。叶看了看白布单下的父母心有不甘,又问,那我可以给他们办一个追悼会吗?路白又摇了摇头。站在旁边的厂代表看路白沉默不语,于是对叶说,你父母是资本主义走狗,畏罪自杀,人民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妄图破坏社会主义建设的坏分子!叶听到这里觉得不白之冤,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
路白阻止了厂代表的发言。他走过去,像一座山一样杵在叶面前。路白说,你节哀随便,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你爸妈今天就烧了吧。叶飞快地抬起头看了路白一眼又低了下去,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路白看到厂代表正在看太平间的管理章程,路白把手搭到叶的肩上,语气有些不稳地重复,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叶被路白的手一搭,肩上一阵发麻,她赶紧一斜肩把路白的手滑了下来,身体也隔开些距离。路白一阵尴尬和恐慌。
路白和厂代表离开了,工人进来抬走了叶父母的尸体。工人带着口罩只露着眼睛,冷漠地看着抓着父母不放的叶。掰了几次叶的手也不打开,工人幽幽地说,你实在舍不得就跟着一起进火化炉,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叶大吃一惊顺势手就被掰开了。
叶眼睁睁地看着父母的尸体在火化炉里化成骨灰。她似乎听见妈妈的哭声,叶拼命地扑上前,她没有死我妈妈没有死!工人一把拉住她,叶晕了过去。
叶醒过来后,看到父母的骨灰装在一个木盒子里放在自己头旁边。她哆哆嗦嗦地捧着骨灰盒回家。
在楼下她看到自己家的东西已经被人一股脑地从楼上丢了下来。叶捡起满身泥土的洋娃娃和全家福照片。坐在楼下不知何去何从。等到半夜,叶捧着骨灰盒带着洋娃娃和照片一脸决绝地走开了。
她敲开来路白的门。
当路白进入叶的身体时,叶死死地抓住洋娃娃,路白丢开洋娃娃,叶尖叫了一声就被路白的唇吻住。路白抓住叶握成拳头的手,路白说,叶,我喜欢你。叶抖了一下更加绝望。
路白很清楚自己和叶的关系是多么的不能见人。更重要的是,路白有着大好的政治前途,不能因为和叶在一起拖累自己。路白为叶在工厂最边上准备了一个小平房,给大家交代是隔离审查,实际上是方便路白掩人耳目地和叶私会。
叶每天默默地坐在小平房前,看着远方隐隐约约的几个人影。她想过死,可是想到自己会被放进那个恐怖的火化炉她就比死更害怕。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不是人也不是鬼。路白的身体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像火一样灼得叶害怕。
叶知道自己在用身体换取生存。她怨恨路白可是又依赖路白。路白来,她怕;路白不来,她更怕。万一路白不喜欢自己,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什么生存空间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lily看了看常波,常波一脸白无聊奈德样子。lily说:“怎么,没意思啊?”常波打了个呵欠:“不是。你是不是想说我和叶一样,没有办法左右自己的感情?”lily摇了摇头:“我是想说你和路白一样以为生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