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速度很快,本来还在陈留与开封之间,仅仅三天,他们便穿过尉氏县,直达扶沟。话说,他们也只能跑这么远了,毕竟身上携带的物资不允许他们进行更加长距离的巡视。
扶沟和尉氏一样,同是陈留设下的县。它们与成阳没有多大区别,城墙颇为破落,长久失修,毕竟这里不是郡守,本身拥有的人口以及流动人员都不如陈留,加上这时收缴的税务只盯着农民,来源匮乏。要不是官府把持着盐铁二税,可能,整个国家也运转不下去了。
每个地方都有豪族,但不是每个豪族都习惯欺压良善,可惜,和尚他们遇见的,显然不是这个类型。
易容化妆,这是陈玄要求他们的,非常简单的课目。不过因为陈玄自己也不是很会——只能经过十分粗糙的形式变化,所以,特战队的战士们,他们的化妆水平也不怎么高。
不过世上常存在奇迹不是吗?落红就是,他有着非常高的易容天赋,在平民中出现一些天才也不是不可原谅的事情。
“怎样?好了吗?”和尚直着身子,一动不动的问道。
勾勒完最后一笔,落红笑道:“大功告成。”
旁边已经化好妆的百家饭立即跳出来,鬼灵精精的说道:“好啦,我看看。”
“去,到一边去。”化好妆的和尚换上件自己从一户人家拿来的衣服。“嘿,你们看看,怎么样,是不是模样大变。”
“诶,行了,就你这样,还能模样大变?喝,我保证,其他兄弟只要看山一眼,就能认出你来,不过平常侦查还是可以的。”白云在一旁评论道,他不需要化妆,而是和落红一起守着两人的装备,反正他们装扮的都是平头百姓,所以没什么难度可言,只要自己装的窝囊些,没什么难度可言。
这里是扶沟县有名大族罗家的庄园,此地八层农民都是他们的佃农,剩下那些,都在红线上漂泊着,可能一次旱灾,便能让他们失去此时的生活,最后和这里的大多数人一样,成为罗家依附的佃农。
老王送走刚才来家里的客人,没和家里婆娘打招呼,直接背着锄头往地里赶去。老王现在才二十岁,可样子却似三十多岁的人,以前他父亲还在时,大家都叫他老王家的,在父亲去世后,周围邻居便把“家的”给去了,就叫他老王。
刚才送走的这些人是罗家派来的,他们每月都会来一次。两年前,兖、豫两州突遭旱灾,老王没法子,便朝罗家借了些粮食,以此度日。可是,他们的利息太高了,自己还不起,就这样,一直托到现在都没还清。他清楚,自己可能要变成罗家佃农了。
虽然罗家佃农没什么不好,但是,他也看到很多人被毒打后一个声儿也不敢吭的啊!没办法,这些人自己没地呀,农民没有地,能有底气吗?要不逃到外地去?可是能收留你的,哪一个不是豪族,他们是好是歹你又不知道,再说,人家要不要你还定不下来呢。那些逃荒后饿死的人,老王也见过,自己以后也要成为他们的一员?想想就不寒而栗。
“诶,这位老丈,能问你件事吗?”身边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老王转头,看见一个衣衫褴褛,土灰蒙面的人,因为对方杂乱的头发披在前面,所以不能很好看出对方样子,在他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个和他差不多的人躺在路边,瞧他直叹冷气的模样,老王有些明白,这有大半可能是给饿的。
对些人,老王并不排斥,只要他们不来和自己抢粮食就行。说来,他们也是可怜,听说三年前,扬州九江遭灾,瘟疫横生,最后波及豫、兖二州。那些难民要躲避瘟疫,得跑多少路呀,想想就觉得可怜。要不是老天不给活路,农民能背景离乡吗?
“叫我老王就行,这里大伙儿都是这么叫的。”老王面色和祥的说道,然后他指指那边躺着的,问:“你怎么了?”
老王还是有些担心,这些如果仅仅是流民,他到不会介意。但是,如果他们是家乡遭了瘟疫而逃出来的,这就危险了。
面前蓬头垢面的人摇摇头,显得颇为无奈:“给饿的,咱们两个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对了老丈,你们这里的大户收人吗?这里的庄主待下人好不好呀!”
“要投奔大户呀……”老王长长的说了声,却没接下去,好一会儿,似乎在脑中考虑吧,他说道:“我也不是故意道诉,如果你们哥儿俩想投大户呢,我劝你们,还是到别处去,这里呀,不适合你们。”
蓬头垢面的挺有礼的,给老王抱拳行礼,问道:“老王,为……为什么,路上我们也打听过几个大户,可他们那里都有庄仆打死佃农的事情发生,咱哥儿俩心里担心,就一直给耗着了。”
“哎……这年头,豪族不都是一样嘛,你说你们看到的地方有残害人命的事情发生,所以不愿在那里逗留,可咱们这里更甚,我劝你们还是早早离开吧!”老王说完叹了口气,再看看远处躺在地上的,从怀中掏出块干饼,扳下一半,递到面前这人手中,“给他拿去吃吧,好继续赶路。”
说完,老王离开了,落寞、无奈,看着眼前两人,他想到的是自己今后的道路。“自己会和他们一样吧?”
蓬头垢面的家伙将半块干饼拿到躺倒地上的人前,放在他手里。自己则清理了下面前的草地,然后一屁股坐下。
“怎么样?”拿着干饼慢慢嚼着,这人吃了两口后轻声说道,因为嘴里还吃着东西,所以远处看去,不知道他是在说话,还是在咀嚼食物。
蓬头垢面的人依旧低着头,不过此时他发出的声音却不像刚才与老王讲话时那么虚弱:“估计是个目标,反正我觉得,这些大族都不是好东西,你瞧瞧,这里的人住的是什么地方,连咱们那里十分之一都没……”
“是百分之一!”嚼着食物的人将他打断,继而说道:“咱主上可是神仙中人,怎么能用这些地方相比,你……咳——”这两人自然是和尚与百家饭,他们化装成流民来到这里,看看这大户是不是该杀。
“那到也是,诶,对了,咱们还要继续吗?”和尚虽然在战斗上拥有非常灵敏的直觉,但是在这些事情上就不太上道了,只能询问身边的人得到帮助。
百家饭三两口将干饼吞下,说:“还得看看,你能确定这人不是受到庄户欺负过的人,对这里的大家族存在偏见?”
“恩,这倒也是,行,不过这回得你去了。”
摇摇头,百家饭轻声嘀咕道:“不用了,他们来了。”
和尚听着他的话立即反应过来,在在自己披在前面的杂乱的假发掩饰下,偷偷观察周围。果然,从前面村落走出四人,挺利落的。其中三个手里拿着粗大地烧火棍,另外一个则提着绳子,姿彩洋溢的看着和尚百家饭两人。
和尚身边传来一个声音,“喂,这个时候,如果是普通流民的话,肯定是逃跑的,你说,咱们要不要把他们引走,再干掉。”
“恩,好的,反正这些人死了也没什么。不是咱们特意去抓,而是自己送上门的,怎么能拒绝。”笑了下,两人立即起身,向村外山头跑去,不过他们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速度,不然,身后几人连他们的影子也看不到。
看见自己的猎物居然逃跑,喝,这怎么行,可是管家让自己几人来的,得把这两个小子抓起来,好好教训一顿,给他们长点记性。他们快速追上去,紧紧咬住两个流民。
和尚百家饭二人慢慢吊着身后几人,他们一边奔跑,一边做出种“自己快不行的样子”,让后面罗家四位家仆不至于放弃希望。
“妈的,这两个家伙,怎么还能跑?”他们四个已经吁吁喘气了,只是没想到两个“饿的半死”的家伙居然还有这样的力气。不过看前面两人的样子,东倒西歪,似乎也快不行了。自己几人追出这么远,憋了一肚子的火,当然不能这么算了。
死命的追上去,这距离慢慢拉近了。
这里已经是山岭中间,不过这里的山岭不高,也就一两百米。几面家仆离前面流民的距离不过十步,看到希望就在眼前,四人互看一眼,咬牙奋力赶上。
“嘭——嘭——蓬——嘣——”
连续四声之后,四位家仆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在那里哀声不断惨叫。此时,他们中站着四人,先前的和尚、百家饭和现在出来的落红、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