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斌
这个冬季漫长而又孤寂,漫长得让人忘记了时间,孤寂得让人失去了自己。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什么,是不是27岁的男人就一定窒息思想,让大脑空白地去生活,任岁月来支配自己的人生。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工作,没有了亲人,没有了稳定的经济来源,甚至为每月几百元的工资却付出比以前在机关单位工作好几倍的努力,没有了想法,没有了激情,没有了语言,我可以沉默着从日出坐到日落,然后在烟草味中麻木地度过每个晚上,时间把我给忘记了,我把时间给背弃了,我们彼此都看不上彼此,互相消耗着彼此,我最清醒的时候才知道,我永远消耗不过时间。
有梦的时候可能就是看见她了,只有她在梦里出现,我才觉得自己曾有过一段真实,我会在醒来的时候思维停顿那么一会儿,心口掠过一阵疼痛,然后对自己说:“我想她。”
她是我最后爱的女人,就像我曾面对那一次失恋告诉自己的心,这个女人我可能要花一辈子去忘记,的确那个女人我终于无法忘记,因为这个女人给我留下的伤太多太多,可我这个最后爱的女人,却是给我快乐最多最多的女人,这次我知道,痛是暂时的,快乐是永久的。
我现在坐的地方,太阳的轮廓缩小了,隔着窗纱,和月亮差不多,在这个城市里,我很少关注除人以外的事物,每天都在和人打交道,这些人和我一样,都麻木地工作着,想着如何从客户手里赚取更多的钱,然后就是提成,然后就是物质的满足,每个人都这样想,你面对任何人的时候,你从他们的眼睛里都看不出对周围的人包括自己一丝丝一点点眼泪般的感受,我们的思想都空空,似乎只有空气一样的生命和车一样在高速公路上流动,和天上的太阳一样在西沉。
我最后爱的女人,此时应该是那样地灵动地闪着她最质朴的眼神,对未来,对青春、对爱情、对友情、对一切一切美好的事物充满着好奇和热爱,她开始感受到了离别的疼,但那疼就那么一点点,会在慢慢体会中把她变大,她身体的每一块地方都在发生着惊奇的改变,不知不觉中,三年或者五年,她将长成一个充满火焰的女孩。她的经历丰富起来,她会遇见那么多优秀或者不优秀的同龄男孩,和他们交朋友,玩耍,喜欢他们那个年龄喜欢的时髦事物,追求那个年龄的潮流和美感,和当年我们一样,因为有青春,便有了可以挥霍的资本,因为有年轻,便有了哭哭笑笑吵吵闹闹的所有理由,没有人会指责他们,和我一样,微笑着像慈祥的父亲和哥哥,宽容地容纳了他们的所有一切好的坏的的行为。
我最后爱的女人,现在还不能这样地去称呼她为女人,因为她是那样的幼小,幼小得如同手心里的白玉,交给别人不放心,放在自己手里又怕委屈了她,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但有一点我知道,只要她的幸福需要我的存在,即使我死,也要去爱她,但是她不再需要我仍然比现在更快乐,那么我将悄悄如海潮一样退却,慢慢地在守护中结束自己的生命,我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妄想的资格,只存着对她用时间过滤出来的爱,保护着她每一天的成长每一年的改变。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自私,为什么我不能够放手,我试过,我无数次地试过,我做不到。如果现在有人问我爱是什么,我会说,爱可能就是自己吃饭的时候想着她的饥饿,自己睡觉的时候想着她的寒冷,自己做任何事情都想着她的快乐,可这些东西实际上却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爱你,我不需要你爱我,我只要你知道我爱你,永远爱你,从未改变。
我没想过要和你有一个结果,即使是死亡也不是最终结果,如果明天我就要死去,那么今天我24小时想的人还是你。
27岁,好多人已经有了美好的家庭,安心地过着自己的日子,有了孩子,有了稳定的工作。以前我原本可以拥有这一切,因为爱你也因为我自己曾被利益驱动的欲望,我失去了工作,失去了本可以因为一念之间稍微的坚持和清醒而改变的生活,我后悔那件错事,但不后悔爱你这件最大的错事,这错,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不会去犯,我却犯了,但是即使我成了千人指万人骂的人,我也不后悔爱上你,因为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骄傲和值得回忆的事情,如果我能活到六十岁或更多岁,当我开始走向生命的归宿,我因为想起你,我微笑地一步一步走进自己的墓穴,这个世界没有我就像消失的一粒灰尘,即使连灰尘都不是,我也无所谓,我还是会想起你,只有想起你的时候我才会真正心在微笑,这点微笑,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或许从未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