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斌
在这条街上,开着一家花店,店主是个中年妇女,雇了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女孩,一看便知道她是外地的,因为她的纯朴和满脸天真的笑容是城里女孩没有的,女孩很勤劳,守在店里,终日或站或蹲,不是忙着卖花便是帮着扎花篮,小店虽处僻静,但生意还算不错,顾客主要是附近那所大学的学生,情人节、教师节、圣诞节、聚会、派对、生日、约会,都需要花。女孩子常常是三五个搭伴来,买的时候,左挑右选,唧唧喳喳的好不热闹。男孩子却往往都是一个一个单独来买,看准了就买,付了钱就走,但有一个大学生引起了这个女孩的注意。他总是在周末的时候来到花店前,摸出准备好的钱,随手从玻璃缸里抽出一支玫瑰,他的口音被女孩听出也不是本地人。小伙子瘦瘦的,穿着过时的球鞋,苍黄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
这回有好几个周末,小伙子却突然失踪不见了。女孩有点想念这个瘦瘦,脸色发黄的小伙子了。女孩想,小伙子买了花一定是送给喜欢的女孩的。他一定是在恋爱,现在也许女孩已经和他分手了,他也就没有必要再买花送了。女孩心里有一点难受,却又有一点为他高兴。乡下人出来读书多不容易啊,把那些钱都买了无用的花,真不该啊,现在总算好了!
可是没多久,男孩又再一次的出现在了花店前,又开始了每周一支玫瑰的买花。大约持续了几个月,小伙子又再一次的玩起了失踪。女孩想如果下次他再来,他一定要劝劝他,好好读书,不要再把钱乱花掉。女孩空下来,常常瞅着那所大学的方向。终于有一次,他们在一家书店里碰到了,女孩是去买一本插花的书,小伙子正拿着一套书,和老板商量着,因为钱不够,他想用一叠饭票做为抵押,等回去拿了钱来赎回,他怕这最后一套书被别人买了去,女孩走了过去,替他付里钱。
就这样,两个人开始了第一次的交谈,谈谈城市,谈谈乡下,谈谈书,谈谈花,两人谈的很快乐。第二天,小伙子来还钱,又从花堆里取出一支玫瑰付了钱。女孩把钱退到他手里:还是别买了吧!女孩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不满,也有一种恳求。想不到,小伙子把玫瑰递到女孩面前说,这支花,我是要送给你的。女孩读懂了小伙子眼睛里的话,红了脸庞又红了眼圈,把这支玫瑰单独的插在了一支花瓶里。
小伙子走后,女孩想了很久,想了好多,哭了又笑,笑了又哭。第二天一早终于把那支花又插到大玻璃缸里。小伙子来了望着那支空花瓶,问她那支花呢?女孩淡淡的说,卖了。花又不能当饭吃。女孩想只有这样才能断了他的心思。她知道她配不上大学生,也知道书呆气的大学生不太会挣钱。小伙子看了好一会儿,看出姑娘眼眶里蓄着的泪,默默的走了。就这样他又失踪了。
又一年的一个春天里,小伙子出现了,脸色红润许多。他邀女孩出来,走到另一家花店去了。然后他从袋里掏出钥匙,对女孩说,这店是我的,我想请你做老板娘。梦一样的声音,使女孩一句话也说不出就湿了眼睛。小伙子告诉女孩,他大学已经毕业,有一份工作。半年里,每月的工资,每天晚上打工的钱,凑在一起,租了这家店面房,开了花店。他说,只有这样,他的梦想才能实现。他的梦想,只是想找一个肯吃苦肯学习又有爱心的好女孩做他的新娘。
新婚之夜,新娘问他,你怎么会看上我的呢?他说,他是在买了她很多玫瑰后才发现的,她是他最后的玫瑰。女孩拥住了他,他把嘴唇附在她耳畔,轻轻地说到你将是我永远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