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水柔不可置信,唐风也是不相信,自己体内经脉堵塞十有八九,虽然有自己运气调理通畅了手太阴肺经,自此打通了体内精气循环之始,让养生妙诀《青莲卷》就能自动运行,但他总觉这具身体之所以四肢无力,应受了某种功法钳制,只是现在修气时日较短,一切得从头开始,无法一步到位的治好。
“应该算好了。”韩双林点了点头,转头从药箱里拿出些药丸给了水柔,嘱咐水柔道:“这药丸是一日三粒,现在就可以喂一次,一早可适当喂他一些清粥,明日上午我来观察他的病情,到时再开些别的药。”
“好的,谢谢韩医生了。”水柔转身去倒了水,将那桂圆核大小的药丸递到唐风嘴边,柔声道:“快张开嘴。”
唐风鼻间一动,已经从气味中辩出了药中十数种药材的成分来,自己这鼻子当年能闭眼在长安城最大的教坊嗅出里边的十二位花魁,嗅嗅药算不了什么,暗想这位老医生虽然看病的本事差了点,认为自己这个样子就算好了,但配的药丝毫不差,完全对症下药,只是药的分量差了点,当下张口吞下了药。
“对了,还没问韩医生一共多少钱呢。”水柔喂了唐风一口水后,才捏着兜内那几张薄薄的票子问韩双林,手心里却有些发汗。
“噢,我都忘了。”韩双林一拍脑袋,又朝水柔摆摆手道:“不是太贵,你先欠着,到时候一块结算。”
“那哪能行?您说个数吧,虽然现在手头紧,但能付清就不用欠着,不然我心里都不踏实。”水柔执意要给。
“十块就够了,几粒药丸儿不值钱。”韩双林爽朗笑道:“老头我其实也不差这几个钱。”
但唐风皱眉道:“韩医生,我闻得你药中有鹿胶,何首乌两味,鹿胶放在古时是天子才能享用的东西,何首乌也接近百年,哪里是十来块钱的药?”,心中想着这一块钱莫非跟唐时一两金子差不多?
他说得轻巧,韩双林却再次露出了震惊之色,如果这少年是满口胡言,他也就一笑了之,但唐风说得丝毫不差,这闻香辨药的本事莫说普通的中医,就算是几十年的老中医也只能说个大概,哪能像唐风这样准确无误?按照中医理论,肌肉无力本是脾肾虚弱,需要大补元气,而大补之药往往昂贵,他这不收钱本是一片好意,知道这姐弟家中已是一贫如洗,哪里可能要个全价,不想被唐风坦坦荡荡的说了出来。
而水柔听了这么一说,已经忘记去责怪唐风不懂医术而乱开口,只是用清凉的眸子望着韩双林道:“韩医生,我知道您是好人,但我这会儿刚领了薪水,还有些钱,您还是说实价吧。”
韩双林依旧朝水柔摆摆手,示意还是照旧,但对唐风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这小子莫非病了这一场,反而久病成良医了?你倒和我讲讲,是怎么知道闻出何首乌和鹿胶这两味来的?”
唐风心中顿时啊哟一声,又露馅了!就想再次搪塞过去,所以支支吾吾了半天后才道:“我就是这么一脱口而出。”
“那你还能脱口说出什么来?”韩双林眯上了眼,打量着这少年,自己人老成精了,你这小孩子还跟我玩狡猾?
“龟胶,菟丝子,关蒺藜,丹参,泽泻,女贞子,上党参……共有十七种,另有三味主药不明。”唐风继续脱口而出,一味味的念了出来,然后支支吾吾的道:“我可有说错?这全是些益肾补肝的补药,长者宅心仁厚,医德如此,真是感激不尽。”唐风并没有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嘴上说得再漂亮,不如铭记在心,日后有能力时再行报答。
这一下,韩双林的眼完全闭上了,嘴唇有些颤抖的动了好久,才睁开眼问唐风:“能否告知老夫,其中诸药份量几何?”,一激动之下,他也拽起文来。
“其他诸药份量倒也不错,只是略微有些差别,无大碍,但这上党参一味似乎差了太多,是假的。”唐风索性一古脑说了出来,道:“这党参本产自…冀州,哦,不,是山西……上党一带,完全不是此药。”
“还有呢?”韩双林见他说上党参错了也没什么惊讶,党参本叫西党参,产自甘肃,陕西,陕西一带,山西上党(长治)一带为最多,但那里的党参近乎绝迹,现在的党参多数是冒充,不过是沿用了上党人参的名称。
“还有三种不知名药物不可妄下论断,不说。”唐风摇头道,不知为不知,果然闭口不言,让韩双林眼中的激动神色褪去了不少,等那份急切消失之后,心中才哑然失笑,这药方自己研究了二十几年也不明白,他一个刚苏醒的小伙子能懂么。
水柔却狐疑的望了弟弟两眼,心中疑窦丛生,自己看着弟弟长大,他什么时候懂中医了?等韩双林告辞后,她才借着送老医生去门外的时候追了上去,忍不住担心道:“韩医生,我弟弟这次苏醒可真反常,说话的腔调怪怪的,又生涩,有时候还带些不文不白的怪话来,竟然还能认识中药了?不过神情开朗了许多,比以前要爱笑。”
“他逻辑清楚,说话有条理,精神问题是没有的!”韩双林开导这个忧心忡忡的女孩,又笑道:“闺女啊,如果你的脑子断断续续烧上一个月,现在能够正常说话是奇迹了,你弟弟这情况估计是脑筋有了些变化,等着慢慢调养就能恢复的,不用担心。”
“那也是,我是多想了。”水柔安心了点,倒有些奇怪自己的紧张了,又觉得好笑道:“本来也是,病了这么久都醒过来了,这可是个天大的惊喜。”
“就是嘛!大难不死必有厚福”韩双林摆手笑道:“你弟弟以前语文成绩很好?不文不白很容易理解呢,读书人就是这样——掉书袋!哈哈!”他滑稽的摸了下颌上的山羊胡子,逗得水柔都笑了起来。
等走了几步,韩双林又回头道:“变得开朗是好事啊!老头我救死扶伤这么多年,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人在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候能够顿悟,以前没有想明白的事情可以一次悟个透彻,你弟弟熬过了这次难关。神情变得爽朗也是这个原因,他啊,以后定有大出息,好了,时候不早,老头我也得去睡个觉了,你别送了,回去吧!”朝女孩儿挥挥手,这才快步回诊所去了。
“那真是谢谢你了,韩医生,您慢走。”水柔才宽了心,目送着老医生出了入口,直到身影消失不见后,才转身快步回到里边,却见弟弟躺在床上望着自己,眼神清澈明亮,不由大感欣慰,他能醒过来,就不枉费倾家荡产的诊治,也不枉费那些日日夜夜里不停祈求菩萨慈悲了。
“姐,我叫什么名字?”唐风茫然不已,在这个少年的脑海里有不少的记忆,但没有名字,只能冒昧相问。
“你真烧糊涂了?自己的名字都要问我。”水柔好笑的在他脸上戳了下,柔声道:“傻孩子,你就叫唐风呢。”
“咦?”唐风讶然,自己难道附身到同名同姓的人身上了,怎么这姐弟两人一个姓水,一个姓唐?但不好详询,只能在那搜刮没有想到的记忆。
水柔开始收拾地上被她受惊时跌落在地上的水饺,好一会才抬头道:“都半个月没有进食了,要不要煮点粥给你喝?”
唐风摇摇头,朝这世的姊姊笑道:“睡吧,姐,等我能下床了,换我睡地铺。”
水柔又忍不住眼中一酸,扯出个笑容道:“不用了,等经济稍微宽裕点,姐就去租个好点的地方,这环境太差了,也不适合你养病。”
她边说边将地板上的铺盖打开钻了进去,尽管现在是五六月的天气,但下半夜的地下室地面还是比较冷,有些潮气,水柔的身体又比较弱,尽管合衣睡下去仍不由打了个寒颤,唐风看在眼里,又探出身体,费力的道:“姐,我让一半地方给你睡吧,地上潮!”
“不要,怕挤着你了。”水柔摇摇头,又拿出做姐姐的风度来冷喝道:“你刚醒来就说了这么多的话,医生嘱咐要多多休息,快睡吧。”
“那你得睡上来,或者我睡地铺。”唐风就打算坐起爬下去,水柔顿时摇手制止了,急急道:“好了好了,我睡上来,你别动,怎么变得这么闹腾了?”,
“这不叫闹腾!”唐风扭头朝水柔咧嘴笑了下,带着达到目的的得意,感激的道:“谢了,姐!”,心中下定了决心,自己孑然一身在这世上,有这么个亲人实在是万幸,以后得好好对待,就算为她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傻弟弟,一家人不必这样说。”水柔和唐风挤在一起,觉得身子果然暖和了许多,困意渐起,毕竟每天都要上十几个小时的班,加上心情大起大落后,这一松懈下来就觉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当下就拍了下唐风的手,迷迷糊糊的说道:“睡吧,明天姐要早起。”
唐风抓过水柔的手放置在自己的胸口,。水柔睡眼惺忪的扭头看了他一眼,不由露出了笑容,弟弟总是这样亲昵自己,这夜,她在睡梦中隐隐约约觉得有股热气从自己弟弟的胸口传进手掌内,像水流一样暖呼呼的流转全身,平日里劳累的疼痛总能让她晚上多次醒来,但这晚却睡得踏踏实实,第二天上班后,无意间照了下餐馆里卫生间的镜子,发现脸色都红润了些。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对镜子里的自己说。
------
无痕泪求收藏,推荐!